二人回到宿舍,便如了瘦子嘱咐的意思,着手收拾起行李,做好随时上路的准备。马腾跃打走出瘦子办公室,一路踌躇满怀起来,在做审慎地反复掂量,他的这点儿样子大概是受到马父遗传,行事前犹豫不决,决定完事还依旧瞻前顾后,他总觉哪里是有问题的,只是一时讲不出问题出在哪里,憋在脑袋里打着转,像是晃荡着一口闷葫芦,明知里有东西,却哑巴吃黄连地,说倒不出来。马腾跃憋着脑袋想,汗珠子顺着脑袋可劲儿地淌,成了小溪,也不知是心理还是生理的焦灼引出的,突然他恍悟一声,像从一堆乱麻里寻到了突破的线口,停下了那本就缓慢不堪地收拾动作:“强,你觉得这活儿,靠谱么?”
“靠谱呀,怎么不靠谱!”小强脑袋不抬,低头继续匆匆收拾行装,他对此不做复杂的想法,“你怎么想?”他觉得马腾跃肯定有别的想法。
“可是……”马腾跃果真讲出了自己的顾虑,“工作时间太长了点儿呀,要连续十六个小时……”
“一样呀,人家休息时间也长呀。”小强抬起脑袋,提醒似的看着马腾跃,推推眼镜,若有所思地顿了片刻,“一样,想想都是都一样。”小强像是周全考虑过了所有的边角,于是定论地口气讲出这句话来。
“那不对呀,连续工作十六个小时,那怎么行?”马腾跃拿起毛巾擦了把汗,严肃起来,“你来试想,正常工作时间都是八小时的,即使有天做到十二小时,还算进你四小时的加班费不是,我们却是没提到加班费的,统属于正常的工作时间了,否则厂子干嘛发起善心,让我们休息三十二个小时来呢?再想想吧,制药厂的工作大概也不会让人轻巧省力,我们能做到估计就是装运搬卸之类的,那最大可能是站着的工作了,那么一天站立弯腰地****八个小时,不想便已着实够呛累人的了,何况再两倍地来。再者你想,连续十六个小时地干,那岂不是不分白天黑夜了,休息时间是长,三十二小时对吧,可需要补充的睡眠也需要考虑进去呀,时间充足是够睡眠的,那么,当你睡醒起来,谁知道是白天黑夜的,姑且咱挑有利地讲,碰了是白天,那倒是可以按照瘦子讲的,做个日工兼职之类,再想的美好一些,又是瘦子说的,天勤帮咱们联系提供兼职工作机会,却也不知,等到那时,朦胧睡眼的你刚刚起来的,又有没有心情去做呢,好吧,就算有钱驱使作动力,去干了,那么当做完不轻巧的日工兼职回来之后,还不得及休息,就要继续第二个连续十六个小时正常工作了,又不知那时,你还有没有今天这般的体力顶下去。即使顶下去,一天两天还好,我们是打算长做的,至少俩月吧,不,就说一个月吧,身体能不垮么?况且,说这些时,都是作尽了可能理想的考虑来的,假如事与愿违,指不定有更大的麻烦呢,譬如,碰巧睡醒了是在夜里怎么办,天勤不管提供我们兼职的机会怎么办,去做兼职回来可累不想去继续干了怎么办……所以,我觉得这工作听起来浑浑噩噩的,至于工作中提到做兼职的事儿,我看本身就是个幌子,是个诱饵罢了。”马腾跃像架起一口机关枪,突突地喷出这么一大段的逻辑出来。
小强似觉有股排山倒海的气势压过来,完全没有招架起来,张着嘴巴任由机关枪扫射进耳边,凝着眉头,他从来没想过这么复杂一类事,他就觉得多明白简单的事情,打工而已嘛,出力拿钱的活计,有点儿类似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干脆,竟考虑到这些,“那怎么办?”小强瞪着马腾跃的脸,“那就换一个?不去了?”小强无语辩驳什么,开始摆选项,“还是怎么?”
马腾跃对自己刚才的那段强大的逻辑论述小小满意,他有个梦想是要当伟大的讲演家的,就跟当年那个讲出《Ihaveadream》的黑家伙一样,成为像那黑家伙一样的一个黄家伙。这个想法,马腾跃从来深深的掩在了内心处,不轻易启封,只是刚先的那么片刻间,似有感觉地唤醒了那么一点点小冲动,却也片刻转瞬即逝在了接下的话语后,“我们应搞清楚状况先,然后再做决定。去问瘦子到底是什么情况。到底这个‘连续’,是个什么意思!”马腾跃完全归罪于连续二字上。
小强咂摸意思,思忱出几分道理,也觉此事似有鲁莽草率了,应当从长计议,轻点着脑袋,“走!找瘦子!”
二人第二次来到那间二层阁楼的办公室。
由于天气落雨,办公室的窗子没打开,这惹得屋里怪憋闷的,却也没见那台小风扇正常工作,瘦子眼睛已没那么红了,却依旧脸淌汗水,在那处坐着以纸作扇地摇风,抬头看见二位时,已起身,笑容可掬的接待着他们,顺手一个动作,那台小风扇便扑哧扑哧的响起来了,像首迎宾曲。
马腾跃把顾虑和疑惑吞吞吐吐的讲出来,讲完便开始为自己没找到“讲演风范”的感觉而暗暗自责,羞愧表现。
瘦子听完一笑,讲:“多虑了,多虑了。”
马腾跃与小强没说话,只瞪着瘦子看,看瘦子笑。
瘦子笑出了尴尬,本以为讲些宽心话,再付之以笑,能图缓解氛围的,不想二人没解情怀,只能自食其果地打破尴尬,却依旧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