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的晚饭还没有着落呢,我便拉了你去馆子吃了顿鲜肉水饺,直到吃完饺子,走出餐馆,我的臂膀没离开过你后背,”
通常,我们上午在柜子中要工作到中午十一点半,下午二点到位,下班时间由我们临时把握,我偏向于稍晚一些时间离开,而吴源呢,只要我不主动提醒他下班时间到了,他总会拖了又拖,想不到要下班。但只要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又会忽然暴跳起来,迅速关好各个柜子的小门,冲出铁柜,上好锁,再跑到阳台过道中,等我下楼。在上班前他没看到我来单位,一般就呆在宿舍里不出来,如遇我迟到晚来,在等我的最后几分钟内,他喜欢把宿舍门敞开,再过一会儿,又跑到档案馆楼上,把他呆的那层楼的铁柜和我呆的那层楼的铁柜……把这两处铁柜的门统统打开,自己呢则再次跑回宿舍,一个人呆着,等我出现。图书馆的管理员一大早起来就从他那一间房里出来,跟着我们上楼,在第一层楼、第二层楼,他和我们没说一句话,直接点讲,他是有意对我和吴源采取这种态度的,他看我跟着吴源逐渐摆脱了外面的市井生活,简简单单把日子一天天泡在财政局里,心里也是有想法的。到与图书馆分岔的楼梯口(一面通向档案铁柜,一面通向图书馆阅览室),我看着吴源走进铁柜,这时管理员已走到北面过道中第一扇窗户的前面,他在那儿拿起昨日放在窗台上晾水迹的一束绢花,再往裤兜里掏门钥匙,打开门,走入房里,只隔了一会儿,他返身将门打得更开,我跟着他进入阅览室,他见我进来,先是一惊,接着脸上便泛起了一道鱼鳃般的红颜色,他放好绢花,面朝门口,说:“有事?我说你不用这么早就来,现在书还不借呢。”但他马上明白了我是新来这儿协助吴源查档案的人,说:“你虽然没有借书卡,但只要登记一下所借书的书名、借阅日期,便可以了。”他身体靠在方桌子一角的尖端处,等我回话。我听得清楚,他是误以为我向图书馆借书来了。我明白了,以后早上遇见他,除非我真的有事,再也不能轻易跟着他走进这儿。我没注意,咚的一声,把大排(是好几排)书画夹子撞倒,倒下的书夹子齐刷刷卡在有六个醒目的有色标识组成的活动式木条空档里面,书夹子像潜伏在海底的黑色鲨鱼的头,一双双鱼眼在木条空档里正向外呆呆地望着我和管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