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没有料到对方的力气这般惊人,一个踉跄就被拖入水中,“哗啦”一声,耳边就只有咕噜咕噜的水响,碧水之中,她仓惶看见,两个男孩都长得有些奇异,他们背上背着巨大的龟壳,手脚只有四指,还带着青蛙一般的指蹼,刚才满是无邪的眼中如今满是贪婪凶光。
小女孩这才发现不对劲,但不识水性的她,却只能在惊慌中不断被拖向水底。
酸涩的湖水涌入抠鼻,胸腔疼痛,口不能言,她默默地想,早知道就听从师父的话,千万不能下水玩耍。可如今师傅还在舟上睡大觉,眼看她就要死了。
“师傅,师傅,我再也不玩水了……”颜如雪呢喃着,眼泪纵横。
“姑娘醒醒!快醒醒!”有人擦着颜如雪的脸颊。
“哈呼……”颜如雪惊得一个哆嗦,如被从水中救起的溺者一般,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只见自己躺在熟悉的宫床上,杜鹃正拿了帕子给自己擦眼泪。
“杜鹃,木兰郡主呢,她在哪?”颜如雪这才清醒。刚才的梦境是自己五岁时被河童拉入河中的回忆,幸好后来师傅入水救她,才免去一场莫顶之灾。只可惜自此她却留下了后遗症,再也不敢入水,因此更没有学会游泳。
再睁开眼,头顶奢华而熟悉的床帐。
“木兰,木兰郡主怎么样了?”颜如雪咳嗽着撑起身子。
“算你有良心,还记得我。”木兰郡主的声音响起,只见床边不远处的雕花木椅上,木兰郡主正悠闲地磕着瓜子。
“你,你,你怎么没事!”颜如雪瞪大眼睛。
“我会水吖,敲晕了你直接带你游上岸的。”木兰郡主道,“你下次跳窗也看看地势好不好,这大冬天地在湖里游一遭,真是差点染上风寒。”
“谢谢啊。”颜如雪果然觉得颈后酸痛,暗道木兰这黑手下得够狠的。
揉着后颈,颜如雪一边下床一边问道:“我们怎么回来的,那帮御林军呢?”
“杜雨辰接应了我们回宫的,太后已经让人将那群闹事的御林军都抓了起来,不知会如何处罚呢。”木兰郡主道。
“太后?她不是在青龙山么……”颜如雪奇道,她可是打听过,太后娘娘,也就是涂歌的亲娘不在后宫,是因为去青龙山抄写往生咒,以悼念先帝。没想到她居然消息如此灵敏,居然还能为她们出头?
“太后回宫了,你们还打了个照面呢。”木兰郡主咬着瓜子一脸坏笑,“当时我背着你,正好在宫门口遇到太后娘娘的凤辇,是她让宫人帮忙抬你回来。”
“你,你,你怎么不爬墙!”颜如雪几乎以头抢地,她们是溜出宫来的,怎么能走大门!而且,她居然还以晕厥的姿态,从太后娘娘的眼皮子下正大光明正大被背回宫!
“废话,背着你我哪爬得动。”木兰郡主笑意更深,“太后娘娘还说……等你无恙了,就去给她请安。”
颜如雪平生第一次无比渴望自己长卧不起。
俗话说的好,若你在金秋获得一场邂逅,就会在寒冬撞上婆婆。
颜如雪苦着脸一步三回头地走向寿康宫,身上是繁琐的十层宫衣,好在没有品级,并不用挂着满头泪落珠翠,可她的脑袋依旧低得很低,几乎要垂到胸口去。
“姑娘放心,太后娘娘为人很慈善。”随行的萱草不由得安慰道。
颜如雪依旧没精打采,她和涂歌连小手都没牵过,小腰都没搂过,怎么就要参见婆婆了?而且她被迫以那样“出水芙蓉”的第一印象出现,想想都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踩着绣花鞋踏上寿康宫的白石阶梯,颜如雪觉得小腿肚子都在颤抖,恍恍惚惚间不知是怎么随着宫人走过那一扇扇的菱花雕门,怎么行礼问安,怎么落座接茶。
直到涂歌那熟悉的嗓音响起,才让如雪恢复了神志。
“如雪,是不是病了,怎么看着呆呆的?”涂歌问道。
颜如雪这才抬眼,看到涂歌就坐在自己对面,正位上,一位金碧辉煌的妇人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她面容姣好,与左相夫人十分相似,但更多了几分柔美和慈祥。
“回大王,我没事。”颜如雪连忙道,然后又起身行礼,“太后娘娘万福。”
“哎呦,这孩子怎么这么多礼,说一句话就要请个安,从入门到现在,都请了七八遍了。”太后娘娘掩嘴笑道,众宫人也轻声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