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端坐在桌边的身影,看着为何如此眼熟?
颜如雪颤抖着伸出手指:“他怎么在这?”
“国师大人说都是宫中的客人,不如搭伙一起吃饭……”萱草解释道,“姑娘恐怕还不认识,这位是大国师,道术了得,人也和气的很。”
杜雨辰听着萱草的引介,很是和蔼的微笑点头起身道:“我与颜姑娘昨日在晚宴时有过一面之缘,心中觉得亲切,今天一早就来叨扰,还望海涵。”
“杜鹃,你记得他不?那次我们收拾鼠妖的时候,就是他放走了鼠妖吖。”颜如雪几乎含泪地向杜鹃控诉,萱草心思单纯,不知道这浑蛋的真面目,可是杜鹃你可是个聪明人!
“鼠妖不是姑娘慈悲为怀放走的么?”杜鹃却是一脸迷茫,“而且当时国师并未来过吖。”
颜如雪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仔细观察杜鹃的面色,却寻不出任何开玩笑的表情。
“本座有话与颜姑娘说,还请两位姐姐给个方便。”杜雨辰依旧笑得云淡风轻。
杜鹃和萱草居然都乖乖退下,单独留了两人在房间。
“杜鹃……萱草……”颜如雪诧异。
“别喊了,没我的吩咐,她们不会进来的。”等屋中只剩下两人,杜雨辰这才重新换上那坏坏的笑容,“而且除了你,那天晚上他们的记忆都被我消除了,所以不会记得我。”
“你来我这干嘛。”颜如雪气呼呼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自然是来看看故友。”杜雨辰看到颜如雪气鼓鼓的脸,嘴角笑意更重。
“谁是你的故友!”
“她吖。”杜雨辰长手一神,指向暖阁中的思思,它今天已经职业碧绿,看着颇有生机。
“……”颜如雪被噎住,杜雨辰一派优雅地踱步到思思身边,又看了看另一株相思树,称赞道:“妙哉,不过两日的功夫,已经恢复如此。”
颜如雪看着他那文绉绉的样子,不由得汗毛倒竖:“你既然是国师,为何扮作乞丐的模样诓我?”
“我那是在微服出巡,体察民情。”杜雨辰振振有词。
“既是微服,为何穿得那么……那么招摇。”颜如雪想起第一次见面,他穿得那一身被糟蹋得不像样的华贵服饰。
“那已经是我衣柜里最朴素的一套了。”杜雨辰一脸无辜。
“……”颜如雪再次被噎住,决定埋头吃早饭。
杜雨辰看过相思树,从桌上拿起一沓纸张,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内容。这是夜里颜如雪在思考左玉棠落水事件时,信手涂鸦的,上面记录着事情发生的时间,事发时的站位,左玉棠的伤势,以及后来的调查线索。但依旧零碎,毫无头绪。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杜雨辰一边看,一边坐回桌边,眼中带了一丝兴致。
“想不通,或许是天冷腿抽筋,又碰上水草缠绕。”颜如雪含糊道。
“普通水草,真的可以在那样短的时间内,如此缠住落水者?”
“这个……”颜如雪其实自己也有点不相信,但是却找不出更可信的说法。
“不如我们也去走一趟,不过这次我们半夜前去。”杜雨辰打了个响指,胸有成竹道。
冬日的夜显得格外静谧,微凉的星子透过稀薄的云,在北风中,有如不灭的天灯。各个宫院的烛灯早已熄灭,只有偶尔巡逻的御林军,提着白色的灯笼,会划开那暗沉的夜色,照亮宫道边的沉睡花木,然后又迅速将它们重新掩入黑暗。
颜如雪跟着杜雨辰,来到荷花池,她不明白他们为何要这样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可是她受不了杜雨辰那种奚落的目光,仿佛嘲笑她是个胆小鬼一般。师傅曾经说过,出了门你代表的就是师门,什么时候都可以怂,但唯独在同行面前,必须表现出一个名门大派该有的样子。
而杜雨辰绝对属于道门众人,是个纯粹的同行,所以颜如雪必须做出大无畏的样子,昂首阔步地一起夜探这荷花池。
白日里走得很熟悉的宫路,很熟悉的花木,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却也变得诡异嶙峋起来。颜如雪学者杜雨辰的样子,蹑手蹑脚地前行,躲避着黑暗中的树枝,以及过往的巡逻队。
“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在成功躲避开又一队巡逻人员的后,荷花亭终于近在眼前,颜如雪压低声音问。
“这样显得有气氛吖。”杜雨辰露出一口白牙,“而且免得打招呼,耽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