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的高音大喇叭里面,正唱着一首悠扬动听的歌唱:
“有我许多的童年幻想:阳光 、沙滩、 海浪 、仙人掌……还有一位老船长。那是外婆柱着杖,将我手轻轻挽……”
骤然而至的有鸟呜,还是田野是拖拉机的轰鸣声等等搅乱了小河边的安宁,并与杂七杂八声音混在了一起。这些,在她看来这并不是什么惊奇的事情。
话又说回来,自然界发生的事与金根姬有何相干?她在这里,不就是想远离世事或者远离世人烦恼更远一些。当然、此时此刻,她已经穿越到了令人神往的少年时代。
……在她朦胧的意识中,偶尔会断断续续地闪过一些往事。大山森林……有土匪也有狼叫……一声短叹,摩岭山间的蓝水河从天而降,那雪暴低沉的呼啸……然后,所有这一切愈加模糊,渐渐烟消云散。
“唉,俺是老了,不中用了,小时候呀!俺可在村子里打水漂是最棒的一个,大人们都说俺象一个男孩。唉!俺真地不行了,七十多岁人了。”她嘟囔着。
金根姬在河下边站了一分钟光景,又到河岸上走了两走,直了直腰。她略怀愁思的眼看望远方,睢着原野和村庄,似乎觉得自己很孤单,真的,在生活之中仿佛被人遗弃了,没有儿女,没有亲属。
她只有一个思念的怀远县郭刚集的查士荣大哥,那是她多年没有不见的恩人,不知道查士荣是否健在;如果这样算起来,还有叫金根姬的新四军女战士,不知道应当称她姐姐还是妹妹,那位就牺牲在涡北公社双桥大队……
而眼下,自己虽说是一位五保户,就好象村里的人把自己当成病人送到了养老院,尽管她衣食无忧,而自己确感到好象是走到世界的尽头,而且没有一个亲有人过来相伴。——只有一个人出来玩玩。
金根姬喘了几口气,继续喃喃自语:
“俺要是能变成一个小孩多好呀!无忧无虑,就知道玩,多好啊!”
仍没有人回应她的问题。就是身边有人也不好回答——这不太现实。
忽然,陡然的一道阴影从她的脸前佛过。金根姬吃惊了,抬起头一看,身旁便出现一个男人,头上戴着一顶长舌帽子,太阳光射在他的头上,她看不清楚脸面。那汉子温和的笑着,眼睁睁的看着她,呼吸急促,面部的肌肉抽掣不停,显然是预备向她身上扑过来。
“劳模妈妈,打水漂呢?来!我来和你比一比。”
随着说话声,那个男人转身走到桥的下面,从泥土中抠出一块月饼大小的瓦片,叉开双腿,轮起胳膊,出力向水面上一甩,瓦片擦水面飞出,啪、啪、啪……瓦片在水面上飞行了二三十米,在水中弹起三十多次,最后拐了一个弯,落入水中。
但站在一旁观看的金根姬,眼睛极力避开那位男人热情的目光,因为他总是用眼睛一直看着自己。当俩人的目光偶尔相碰时,金根姬老人就做出十二分关心的样子,表示歉意。可那个男人确大胆地向她走来,继续说道:
“看您老人家在打水漂,我的手直痒痒……我小的时候我也喜欢玩这个的。还行吧!”
“还行还行……”
男人有四十旺岁,听他说话不象本地人。也许他目击了一件惊人的快乐的事,才愿意跑到河下与自己切磋——主要是追忆一下少年时代的一些往事。但也可以这么说,他也是一位热爱大自然而且又懂得生活的人。
“劳模妈妈你除了打水漂,还玩过什么呢?”
“俺呀!玩过的有,荡秋千,打水漂,对山歌,爬大树,俺玩的挺有意思呢。”
“你能唱一唱山歌吧?”
“傻孩子哟,俺是朝鲜人,唱了你也听不懂,山唱就不用唱了,那是旧社会,大山里穷人的山歌苦啊!”说道最后几个字,好象哽咽了。
——金根姬的心由于不可忍受的哀愁而收缩了,此时她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不过,金根姬确实想唱一首朝鲜歌,那首歌曲太痛苦了,她会掉眼泪的,而且他也听不懂,将会造成双方比较尴尬的局面。那个男人转过身来,真诚地轻轻地问道:
“劳模妈妈,你不认识我吗,想一想,以前是县城的下放学生。”
金根姬摇摇头。他愈发神经质起来。此刻,那位男人真诚地替这位衣着干净的老人的健康操心。
金根姬终于放弃了摇头点头这样的信号语言,张嘴说话了。
“你不是本地人吗?你怎么认识俺这位老妈子呢?”
金根姬用手打起眼罩,又一次朝他望了一眼。仍没有确定眼前的一个人是究竟是谁。他说着说道瞎:
“你想一想就知道了……哦,老人家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吧?”
“切!”
她提了提双腿,似乎要跳起来,接着舒展了一下身了,这种肢体语言真实地表达一种信息:“我的身体好极了。”
她似乎对他这位外乡人不感兴趣。而他的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堪,疑团却越来越大,似乎把他的心脏炸裂了。使他忍不住激动的心情,用温柔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