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对男女是上海下放的老知青,大概有二十年没有到过高陆村沙坡庄了。
前年夏天,这两口子来高陆沙坡去了一遭,收购小麦就住的当年的知青点,沙坡庄的金根姬接待了他们。不过,当年的知青点自下放知青走后,这里的村民仍叫它指挥部,似乎有些时候这种称呼更自豪一些。
“劳模妈妈好长时间没过知青点了,让我们到那里去感受一下吧,虽说我没有下放到沙坡,但沙坡知青点的第一批上海下放学生我们都认识,有娄庆华、丁新亚,陈双城,李凤阁,张淑芳,刘群英,刘群华这七位学生,都是上海市虹口区的,我们都是同学。”
那男的能清楚的记住人们的名字,如数家珍。
“奥!指挥部那地方十多年没有住有了,有几间破旧的仓库,可居住的条件太差了,你不会习惯的……咱们还是到庄上找几间民房住下吧,这里的条件比较好些。”金根姬说道。
那男的用双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儿,带着喉管里的喘声干噎着,完全被自己强烈的欲望室住了呼吸。随后,他善意的摆开双手,微笑着对金根姬说道:
“劳模妈妈正是现在条件好一些,才要忆苦思甜的。……我们住在那地方才能够想起当年的同学,在淮北这地方与农民同甘苦共患难的情景……现在他们都已经回上海去了,只有我们两个人还留在当地——在知青点这地方,住一住熟悉一下他们的生活气息,也会感到亲切的。我们有这样的心情,你和村子的老乡是无法理解的。”
金根姬已经理解他这些话的含意,似乎这些话一直在自己的耳边重复着,因为抵抗不住淹没到心田的无法理解的欲望。突然之间,她开始呜咽起来,但还是控制住了。
“是啊!想不到你们下放知青思想成熟多了。”金根姬很吃惊地说。“做事情还考虑的这样周到,这样到好,很难得,你有这份心情,没有忘掉当年有同学。你稍等一会儿,俺过去给你们收拾一下吧,太脏了。”
“不用了,我和媳妇两个不是什么外人,不嫌脏,到知青点住几天,我们就有到家的感觉。你知道,我下放在农村最大的收获是什么?那就是能吃苦,会吃苦。”
说过之后他又一次会意的笑了,从表现上看没有什么痛苦。
“你们能来农村,就说明你们还是不忘本的,还没有把俺乡下人忘掉。这些年有一些知青看不起农民了,把下放到农村劳动比作是劳改。”
说过之后她有点后悔,可以看出来,她是不满意这种说法的,略有一点言差语错怕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男的姓黄是1968年冬,从上海市下放到蒙城县柳林公社落户。1974年招工到蒙城县粮食局当会计,90年与爱人双双下岗。他们没有回到上海去,在本地干起了粮食贩子的行当。他爱人也是上海下放学生,从长象上看不比自己的男人小哪去。
应当说,他几十年前就熟悉金根姬老人。说来算是一种缘分,就是下放知青时候,常常来沙坡村知青点玩,吃过几次金根姬做的饭菜。理所当然,他们也亲切地喊金根姬为劳模妈妈。
“看来你快五十岁的人喽,俺还是喊你小黄,是吧!”金根姬乐呵呵地说道。
“那是那是,你老人家喊我其它的那可就有点外气了,我虽说是上海人,可口音已经是淮北人的口音了……都好几十年喽!”
金根姬听到这话,更是露出不常露的笑容。
有些地方看上去朴实无华,常常被人忽略,而在有些人的记忆中,那是非常心爱的地方。世上真有许多朴实无华的角落,教人看见就得到一种悦目的快感。使人不由得亲身领略一下它的气息和它的美。
郭刚集乡工程指挥部座落在树林子那边,并且和村子相隔一定的距离,那一处房子是这里的怀远县的老乡寻根问祖的场所,每当他们思念家乡时总要到那里去的。而今,那里确住下了一男一女,两人并不害怕,此外,他们的气性和当年知青的气性是一般无二的。
他们俩个人住在那里,似乎拉近了指挥部与沙坡庄的距离。
……刚开始的时候生意很忙,金根姬每天都要给他们两口子送饭,后来不忙的时候,两人就一起过来吃饭,亲如一家人。他们在一起,更多的是谈起熟悉的人和熟悉的事,但也不仅限于此。
一次,姓黄的老知青向金根姬问起小草的情况,金根姬非常自豪地对他说:
“小草平时不大好说话,老实,但学习很用功,是三好学生,每次考试都是满分,现在是蒙城一中的学生——她还连跳两级呢!”
在乡下,上学是男孩子们的事情,女孩子们就该在晦暗没有光彩的圈子里生活,因为她们的心境都窄,都打不开。可金根姬的孙女确有所不同,她的心境超出一般的男孩子。
“小草在蒙城一中上学吗?我的乖乖来,这孩子真想不到。”姓黄的知青不免诧异起来。
其实,他开始就想打听一下娄庆华女儿的下落,怕引起劳模妈妈怀疑他居心不良,所以一值未提。
“俺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