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根姬和大塞子两位女人都轻轻地打了一个寒噤。应当说,大塞子的老婆脸色有点苍白了,如同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冯九邦的痛哭声紧紧地揪住了。
而金根姬坠入沉思,没有动弹。
冯九邦使出了怕人的努力,镇定了自己,如同孩子一般吞住自己的呜咽,但是眼泪不停地流出来,润湿了他的眼脸,叭嗒,叭嗒落在车把上。他用袖口擦拭一下。发现流得更迅速一些的泪眼又跟着出来了。
不过金根姬偏偏大瞧出来了,用一个手势通知大塞子的老婆,希望她不要乱说了。过了好大一会儿,金根姬开始说话了:
“日本鬼子进中国,给咱们中国老百姓带来难以抺去的伤痛,咱们每个家庭都是如此,俺在朝鲜的时候……也是日本人的殖民地……也是如此,家家都一本血泪史……这种伤痛到什么时候也忘不了啊!”
“劳模嫂子,咱们穷人日子算到头了。今天能有好日子过,真不容易。”冯九邦接着说道。“俺常常跟小孩讲……永远要听毛主席的话,要感谢毛主席,感谢供产党。小孩问是啥意思,啥意思,就这意思。……驾!驾!”
大马车没有从城南门进城,也没有从中心大街穿城而过去,因为城里的人太多,道路堵塞,他们而从城墙路向东拐,然后向北直接绕道过去。快到东门口时,大马车便停下来了。
“劳模嫂子,俺姐家到了。前面就是……你喝碗茶再走吧。等一会儿,咱们一块下码头,俺知道路的。”大塞子的老婆说道。
“俺就不下去了,坐大车到河下,俺还要过闸口到涡北公社双桥大队呢,你快去快回吧。”
“嗯,那好。俺把棉花和香油送到俺姐家,就到直到河下底装沙缸,就两口大沙缸,装得快,俺和冯九邦就在河下等你了。”
“嗯,好!”
俩人说完话,大塞子的老婆一手搂着棉花,另一只手拎着香油,一溜小跑下了城墙,很快会拐进巷子里。
金根姬来到涡河岸边。下车后过了一道闸口,很快找到了涡北公社双桥大队。好所用的时间不过一个小时左右。
她不敢走进村子,照当地的风俗带有祭祀用的物品,是不可以带到村子里。更不可以带着这些物品到处串门的,这样做会不吉利。何况自己又是一名外乡人,而且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更没有明确的目标和方向。
正当她东张西望之时,这在她不远处一位割草的老人,突然从路边荆条丛中站起来,冲她问道:
“大妹子,你哪家来的客人呀!俺怎么好象没有见你过呢。”
“噢……是大哥呀!我向你打听个人行不?你知道,咱们大队有一位叫王文彩的社员吗?”割草的老人椤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她继续说,“大哥你记的……就是58年修安灌河的时候,咱们大队有一位叫王文彩的饮食员,在城南安灌河上工地上给民工做饭的……”
“哦……记得,记得。俺们都叫他天顺,你一说他的大名,俺可想不起来嘞。……他不在了,去年夏天就去世了,是拉肚子没有治好,他就先一步。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呢?”
“也没有什么大事情,在修安灌河的时候俺认识,听他说你们大队有一座新四军烈士墓,那位烈士位朝鲜人,俺就过来看看她,给她烧几张纸。”
老人一听这话,脸色一下严肃起来了,绕过一条干沟走到金根姬身旁,好象是认真地打亮她一番,问:
“你那也是朝鲜人吗?”
“嗯!俺是的。”
老人异常激动。他先是一惊,后又一喜。但愿在有生之年能找到他所寻觅的一个人,那就是烈士金根姬的亲人,他就别无所求了。
“你……刚刚来到中国吗?”
“不是,不是。俺来中国已经三十多年了。俺的名字也叫金根姬……和那位烈士重名重姓,也算是老乡吧……趁俺还能走动,就过来看看这位女英雄……”金根姬想说什么,但是结结马巴巴,语不成句了。最后,才勉力的说道。“俺不忘掉她,这位家乡的姐妹……也许是她的牺牲,改变了俺的命运。”
那割草的老人并没有听明白人的话,但还是晃然大悟,语气变的不那么紧张了,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噢……你是哪个公社的社员?”
“俺是南城的,安灌公社高陆大队的,上岁数人都知道以前修安灌河的时候,那里有一个裸湖,俺就住在裸湖坡附近。”
“哦!知道、知道。修安灌河俺也去过,那里离这好远,你是走着来的吗?”
“不是,俺搭生产队里的大马车过来的,大马车停在涡河下游黄碾盘对岸的码头上……队里要买两口掏草缸,俺顺便搭马车就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金根姬烈士埋在双桥大队呢,还知道她是朝鲜人?”老人继续盘问她。
“噢……这个……”金根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在安灌河工地上,俺认识王文彩老人,他知道俺的名字叫金根姬,很好奇。并向俺介绍了这里也埋葬一位金根姬,她是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