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中旬,在安微省淮北地区这一带,农村秋收秋种工作基本结束。
怀远县各乡镇的民工都在抓紧时间,陆陆续续地,又一次返回远在蒙城的安灌河工地上。
……郭刚集乡有一群民工这时已经走到安灌河驻地附近,他们出现在安灌河北岸的一块高庄禾上——已经走了一夜的路。清晨的天气是明朗的,冰凉的,四周闪着金黄的光辉。被这不寻常有人群所惊动了乌鸦在空中聒嗓着。
忽然,前排的人停住了。后面的人涌上来,但没有继续前进。原来是全大玉站在人群前面——她扎着一对又粗又短的麻花辫,上身只穿一件半截袖褂子,站在高处,可以明显的看出来,浑身上下热气腾腾。
人群的后尾有人喊着:
“干吗站住啦?前边怎么啦?”
全大玉用力高喊了一声,人群立刻全都静了下来。
“站住,大家听我说,你们知道到哪儿了吗?我们脚下就是高庄禾,明白了吧!”
人群默默地站着。有人应声回答说:
“我们不干了——我们这是上哪儿去?”
“怎么不干了?这是谁说的,是什么意思,想开小差吗?好,你们不干了,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往后会怎么样?工程就得停下来,安灌河就会泛滥,农田,村庄就会淹没,我们的老少爷们就会被毒蛇咬死,你们想过这些没有呢?”
没有人回答,仍旧是一片寂静。
“大胆,这话是谁说地咧,”陆三客第一个跳出来,高叫。“是谁?给俺站出来,让俺看看,说种话的人能对得起子孙后代吗?这简直是我们的耻辱,能对得起伟大的领袖毛主席吗?这种人应该和我站在一起,拉到工地上进行批斗,然后在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能翻身。”
“你是民兵排长,是你领我们过来的,我们不知道路呀,你说咋办就咋办吧!”有人开始用柔软的口气,向全大玉说道。
“等一下,三黄村的民兵上来,把这个强奸犯陆三客给压下去,”全大玉严厉地说。“强奸犯陆三客,我告诉你,你只有老老实实,不许你乱说乱动。”
三黄村的两位基干民兵已经站到了陆三客面前,两人上前一扭双臂,把他压到人群中,陆三客还不停地大叫道:
“我不是强奸犯,你的话严重了,我只能算是工地流氓,这是宋学友指挥给定的罪名,你不能违背上级的命令……你这,太不象话了。”
陆三客回到三黄村是不想上工地的。郭刚集乡政府派民兵将他押送到工地上。并对他下达两点要求:一、每日中午休息时间,挂牌子在工地上游乡批斗,二、白天在工地好好地进行劳动改造,接受群众监督。
“你,陆三客,你是一个尿血的家伙,你个臭流氓,”全大玉一看到他,就气的咬牙切齿,脸红脖子粗。“把他押送到工程管理处去。其余的人过来,咱们就在这分开吧。”
后面的人群推拥到前面,于是按全大玉手指的方向左右分开。全大玉一个人像一个小岛似的屹立在这些帽子,扁担,干柴,车辆组成的激流中间。这种状况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全大玉来到安灌河工地的当天,就去了食堂,找金根姬,几个月没见面太想她了。可是饮事员金根姬在五天之前,去阜阳地区开治淮劳模表彰大会。怀远县属蚌埠市,而治理安灌河的工段在蒙城境内,所以金根姬和怀远县的五位治淮男劳模一起去了阜阳。
“全大玉同志,你来了!这一批民工就你一个女的,你来顶替金根姬干几天炊事员,你是民兵排队,不要怕困难,坚持几天吧,等金根姬回来,我就把你调走,”刘开太连长见到她笑了,并安慰她说。“不要怕,在家咋做的饭,你在工地上就咋做。”
“报告连长,我坚决完成任务。”
全大玉接受了这项光荣的任务,她坚持了几天,但时间过几天以后,她确实受不了。头一天才来六七个民工,现在来了二十多人,就一个饮事员在做饭——除非金嫂子能忍受。
全大玉带着一身疲惫,眼皮都抬不起来,向刘连长请求:
“我没有其它意思——金根姬任劳任愿……人家现在是劳模了,咱不能老让人家干重活,对吧。刘开太连长,我向你提出一个小小的请求,等金嫂子回来,让我还留在伙房做饭,你看行吗?”
“好好好!还是大妹子想的周到,那你就在食堂,那儿也别去了。留在伙房帮金根姬做饭,金根姬不会有意见的,连一句话也没有。批斗陆三客的事情呢,我去管理处找宋指挥去说,让他另找别人代替你。”
当晚上七点钟的时候,金根姬从阜阳专区回来了。她是带着喜悦的心情和冲天的干劲回来的。
她回来的时候除全大玉之外,郭刚村工地上没有人知道……她把包裹向床上以放,然后洗把脸,换上劳动时常穿的衣服,匆匆下了伙房洗碗涮筷子。
“大玉妹子,你回去吧,我来做,工地上任务重,不要担误工期。”
“我不回去,是领导让我留下的,帮你做饭的,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