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郭刚集西北,有二十里开外的地方,解放军向国民党发起攻势。
机枪,步枪的射击声如同雨点一般,敌人的颗炮弹落在郭刚集附近爆炸,把饭馆室内墙上的泥土震得哗哗啦啦落下,有人开始由房内,跑出房外。
马银砖坐着没有动,白荣也坐着没有动。
十分时后,枪声渐渐稀疏下来。这时,有一支解放军部队数十名战士,好象从天而降,出现在郭刚集街上。紧急集合后,从饭馆门前向西北方向奔跑……在奔跑中,一位军官大声高喊:
“注意,凡是带手电筒的家伙,都是土匪!”
听到这,马银砖慌了马脚,低着头,从后门跑出去,把腰间携带的手电筒掏出,扔进粪池里,然后拍拍双手。他进屋的时候,手还在拍,拍地叭叭响。为表示冷静,又到盆架旁洗了一把脸。
“没有事吧?你是不是出酒了?”白荣轻声问,但她依然坐着没动。
“没有,没有,出去解一个小便……噢,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是不是帮我生个儿子?”
“你说呢?”
“嘿嘿,真有这回事情,是大事,真是大事,我要回去和老婆子商量商量,再说吧,嘿嘿……”他说笑了,笑地挺开心的。
“哼!原来是这样,你也是一个怕老婆的主呀!”白荣没有看他,昂着脖子,一口一口的吸着香烟。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其实,你不知道,俺俩是患难夫妻,她待我一直是挺好的。”
“好吧,那就算了,我只不过和你开开玩笑,你别当真。”白荣把眼睛闭上了,然后又睁开。她不想说话,听听他说,看他对自己是什么态度。
马银砖呼哧一下站起来,似乎腰杆挺的很直——他想好了。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要为自己生儿子,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好吧,俺听你的,你要多少钱,请开个价。”他突然说,连自己也感到外。
“你想错了,干嘛提钱呢?”白荣惊讶地问。“好象我看重钱似的,如果为了钱的话,我早就和富商跑掉了,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她说着,把头伸了过来,在他耳朵旁轻轻地说,“我就看中你的身板好,有力气,又很温柔,不象那个老东西。”
“哦……是吗。”
“你只要肯买力气,保证能在七日之内怀上孩子,怀是孩子后,你再告诉老婆也不迟,这叫先斩后奏,到时候,她怎么说呢,要你,就得要孩子,她要是不要你,你可以要小孩,也可以要女人。”
马银砖开始有点不知所措,象是白荣故意主难似的,坐在板凳上沉默不语。
“别椤着了,走咱们听戏去吧——戏早就开始了。”白荣说着出了饭馆,向干河道口走去。
干河道口没有什么人,唱戏的演员,都在拆戏台。因为战争,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暂时中止了演出,待这场战争胜利后,再重新搭台唱戏。
干河道口的豫剧团没有演唱,两个人不知不觉地到野地里,溜达溜达,象一对情侣漫步在田野中……那里有一处圆塘,在这无人的旷野中,俩人并肩坐池塘,说说话。
俩人侧耳细听,池塘中出现一对可爱的野鸳鸯,在水中游,俩人站在池塘的周围,捡起小坷拉头,砸水中的野鸳鸯玩。白荣砸野鸳鸯时,险些落入水中,马银砖跑过去,一把搂着她的屁股。
“哎呀!俺的个娘唉!别掉进水里了,挺滑的,来,俺抱抱,俺把你抱上岸去!”
俩人一直玩到夜黑。当天上的月亮从云丛中也出来,看到他们的时候,俩人才肯吧休。回到集上,白荣和马银砖手挽着挽,从众人中走过来。
走到关公庙时,白荣停住脚步,两只丹凤眼狡猾地笑着,对他说,如果哪一天你感到寂寞了,欢迎去她家玩玩,一同度过寂静时光。
“来吧,好吗?”她踮起脚,用手指捅着他的胸口问道。
马银砖感到浑身发软,停顿一下,十分坚定的回答道:
“那好,我一定做好战斗准备。”
她这一捅,这番话,还有那双大眼睛,开始在他脑际中萦回;回家的路上,心里老想这事,想念那双柔美的眼神,回味她踮起脚用手指胸口的情景。
马银砖睡到床上,总感到不安。
尽管老婆无子被休之事,在农村不胜枚举,但他还是舍不得与自己同生共死的患难夫妻。怎么办呢?先和白荣黏糊上,生米做成熟饭,然后在纳她为妾——假如妻子也能怀上孩子,那岂不是两全齐美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