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压着声音说,“你别在这里乱说话,也不看看地方。”
嘴里虽这么说,但心里却更加忐忑不安,张神棍的这句话,准确地表达了他一直想要表达的却一直不敢表达的想法。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对顾董会有这样的感觉,想不到神棍也如此,不是活的人?切,什么乱七八糟的,难道还是鬼不成。呸,更乱七八糟了。
他们走进了客厅,里面放着一只很豪华的棺材,看样子应该是用上好的楠木做的。外形也非常奇特,前段大,后段小,呈梯状。棺材的正面画着琉璃瓦大厅,大厅里有着两只白色的仙鹤,棺材的两边是两条龙戏珠,周围是八仙用的兵器,还有古琴、古画、梅兰菊竹等,色调是古代唐三彩的绘画风格,整个看上去流光溢彩,非常贵气。
看样子这棺材是刚刚送到的,因为许海史还躺在床板上,眉头是微拧的,有着一条深深的眉间纹,张晓风似乎看到了他死之前痛苦的挣扎,当他渐渐什么都不能动,心脏也即将停止了跳动时,那痛苦渐渐地被失去知觉的麻木所熨平,只剩下了那道心灵创口般的眉间纹。
这时,张晓风又注意到他的一双手挨在一起,左手的手指屈到手心,大拇指横于手心上抵住其他四个手指,右手微拢作弓状,这手势看起来有点奇怪。
这时张晓风看到自己被指点,同时许海史的老婆与女儿在直直地盯着他,仿佛有人对她们说,那个人就是张晓风,遗书上写的就是他。她们的眼神看起来非常不友好,仿佛他就是凶手,这令张晓风感觉非常气短,浑身都不自在。再待下去,他还真怕自己会被打,于是推了推神棍,两人自言自语般地说了些节哀的话,然后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外面的空气好多了,但张晓风却怎么都清爽不起来,脑中依然浮着许海史那深深的眉间纹与他那奇怪的手势。
左手的五指屈到手心是什么意思?还有右手的弓起手势,又代表着什么?究竟是许海史无意中屈成这样,还是在暗示着什么?这样的手势,怎么看都不像是无意的,特别是左手那四个手指整齐地屈到手心。
如果不是无意,那么,一定是他在暗示什么。这是一种死亡语言,最后留下的想要告诉别人的话。
那么,这究竟代表着什么呢?是代表某种东西、某个人,还是某两位数字?
这时,他不知觉地模仿起那个手势来,若不是张神棍推了他一把,他差点被自行车给撞了,“你小子在想什么啊,没长眼睛,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张晓风这才回过神来,神棍看他那神魂颠倒的样子叹了口气,然后贴着张晓风的耳朵嘀咕了起来,“许海史死后的房子可是比活着的气派多了,那棺材可值不少钱啊,听说是咱老板送的。妈的,他就喜欢对死人慷慨。”
张晓风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也想轮到他对你慷慨?”
神棍忙摆了摆手,“免了免了,我穷是穷了点,但活得挺好。”
这时张晓风突然想到了什么,“交给你一件事情,打听下许海史在死前有没有人来过他房间,或者,死前他跟谁接触过,或谁给他打过电话。我现在不好问她老婆孩子,你知道,现在她们对我恨都恨死了。还有既然是自杀,警方也不过问。”
神棍点了点头,“放心,这点小事难不倒我,你怀疑?”
“行了,你先回公司,我要先回下家里再去公司。”
因为,他想起了桌子上的画,他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记得是不是把门给锁好了,万一蔡萌萌进来看见了,那岂不糟糕了。还有,他必须马上把这画给光明交差。
张晓风拦了一辆出租车,扔下神棍就跑了。在汽车尾气中,张晓风看到神棍还在原地“喂喂”地叫。
到了宿舍,他看到蔡萌萌的房间门关着,但是,却响着音乐,而他的书房也是虚掩着的。所幸,那画还在,放的位置也没什么改变。
他松了口气,把画放在防水袋里装好,就去警局。
他心里有一个目标变得十分明确,交了之后,他必须要去一趟敦煌,哪怕丢了这份工作。
是的,他必须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才会有对策阻止这个可能会继续发生的杀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