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琦。任远当然记得她。是他的同班同学。在杨家真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喜欢上她了。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哦。明白了。当杨家真问莫琦是否有空的时候。梅小清误会了。他真的很想要敲敲她的头。她怎么可以从字面意思里就执拗地认定了他呢。
就问一句。莫琦是你女友吗。问这一句。就那么难吗。
他一定会告诉她。不是的。他整个大学都沒有交过任何的女友。不是沒有人对他表白。不是沒有女生喜欢。只是他的心。在隐约地期待着什么。等待着什么。是希望那个女孩再一次出现吗。就像在病房里的那次一样。抱着一束花。娉婷地立在他的面前。那一刻他该有多狂喜。该有多幸福。只是。他们之间随着时间的流逝。是越來越渺茫了。理智是拍不死的小强。总是跳出來告诉他:你们不可能。你们沒有希望。她只把你当成是同学。你不能打扰了她的生活。不能影响了她的幸福。
夜里的时候。他会上校友录。希望从那里得到她的消息。其实他原本可以问问别人。但越是珍视的越无法轻易地出口。她从不留言。从不发照片。也沒有谁提到她。她的消息就像林立在密密书架里的一本书。要不断地寻。
后來。他便真的有女友了。
是别人介绍的。很活泼大气。很阳光明媚。他是那种不积极又很停滞的性格。她的乐观会感染到他。她的开朗会带动了他。于是。爱了。
他和梅小清之间有一个巨大的误会。这感觉就像你走了很多很多的路。你以为你一直是独自在行走。突然回头却见你最在乎的人。她默默地跟在你身后。他为什么不停下來等一等她。或者她为什么不加紧步子跟上他。
只要把时间停一下。他们就可以在洪荒里遇到了。
然后微笑着牵起彼此的手。给一个最圆满的结局。
你知道在毕业前给你写的那封信。你又退回给我。
这让我有多失望吗。
他也曾后悔过很多次。为什么要把那封信退回去。是因为自尊吗。是因为孤傲吗。在打开抽屉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他听到心里钢笔过纸的沙沙声。是欢喜的吧。她的字迹。她的名字。如果她对他说喜欢。他会立刻就接受。不管还有多少天就是高考了。也不管明天他们会分离多远。他都想要和她在一起。只是在看过她的寥寥数句后。澎湃的心便冷了。
她说希望他好好高考。她相信他能考得很出色。她希望他放下压力。她说她祝福他。
是同学的吧。
越发地相信。只是同学的问候。只是普通的关怀。
沒有他渴望看到的字句。沒有他期盼听到的话语。
他恍惚地握了信纸很久。在纷扰的情绪里只在背后写上:谢谢你。他把她写的信还给她。他想告诉她。他不需要友谊似地关心。不需要同学般的祝福。但他想要的什么……却沒有勇气写给她。他一直缺失勇气。他在反复揣测她的心意。然后结论就是她把他当成是普通的同学。他也沒能让自己做到对自己诚实。他患得患失。他优柔寡断。他怯懦自卑。他只能在心里反复地与她对白。却沒有办法在现实里对她坦诚。
她不知道。她的笑容有多美。不知道每一次看见她的笑容时。他的心就温暖如水。她也不知道。他在看到她与旁人自然地说话、打招呼或者并行时。他的心里多渴望那个人是他。
他只能禁锢在自己的世界里。默默地守望着她。
他的喜欢。就好像一粒种子。在他心里扎根。破土。一点一点地生长。但却只能。孤独而沉默地。生长在一方小小的心里。
那时候的他。太过年轻了。年轻到了。以为什么都可以错过。年轻到了以为自己可以接受失去。但时日过去。却常常觉得后悔不已。如果他能够再主动一点。再积极一些。是不是会有所不同。但他沒有做到。他永远地错过了。也永远地失去了。
你知道凤尾竹的蛊吗。知道埋在校园里第九株悬铃木下的愿望吗。
失望是叶子上细小的脉络。丝丝相扣。
他还记得她在清晨阳光里。奔跑的姿态。要迟到了。那时候他抱着一叠的书本从办公室里走出來。二楼的走廊上空无一人。他走得极慢。看着她一跳一跳地穿过明媚的天。穿过波光粼粼的空气。朝他的方向奔來。那一刻。他的心里藏着窃窃的欢喜又有着莫名的慌乱。她朝着他越來越近了。他甚至能听到她的脚步声。咚咚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里。
他的手不经意地松了一下。本子哗啦地撒了一地。他俯身下去拾捡时。再抬头的时候。她已经消失在走廊里。那一刻。他的心里布满了失望。
再后來。他在早读前去办公室里抱作业本的时候。都会不由地朝楼下看一眼。即使他看到了她。但她从來都沒有仰起头來。如果她只是抬头望一眼。她就可以察觉到他眼里清澈的爱恋。就可以知道他深深地注视着她。或者。会对她说。这样慢吞吞地就真的会迟到了。又会说。是睡懒觉了吧。怎么不早起一点点。也不用这样赶了。他的心里。把场景把对话都设计好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