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6】
可是,山上的锰矿铜矿锡矿铀矿稀土矿,和耕地上兴建的五花八门的化工工厂,照旧日夜不停的开工,村民们个个都有股份,天天坐在家里,月入几十万,打死也不离开枫树坪,只是,除非不得已,没人敢轻易出门串门。
从此,村民们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彼此越发疏远起来,人人都在明哲保身,只顾自家的生活。
偶尔碰面,多嘴的人说几句,大多数人都如此回答:
“杀猪王一家都死了!”
“管它呢!”
“听说,京城来了好多专家,调查研究咱村蛤蟆的事,专家们都说,我们枫树坪什么都正常,水呀土呀空气呀!那些吓人的蝌蚪和蛤蟆,也都没有任何的变异,和中国和全世界的蛤蟆是一样的!可是,连瞎子都知道,我们村里的蛤蟆变异了,可能发展到会吃人呢……”
“理它爱吃人不爱吃人呢!”
“刚下来蹲点调研的干部又卷起铺盖走人了。”
“去它鸟调研的!”
随着时光的推移,村里的游客却越来越多了,他们为这种超常的自然现象而陶醉,他们对这里的人投来羡慕的目光,他们对大自然的魔力满怀崇敬之情!
城里人大批大批的盛装而来,嘴里连声称赞:“宝地!真是一块宝地啊!”
外国人慕名而来,语寡意长:“Niceplace!”
每个白天,都会有一大群人前来观光,以前来看山看亭看水找三陪小姐,现在来看漫山遍野的蝗灾似的蛤蟆,听各种奇异怪诞的故事取乐。
虽然有这么多人对枫树坪充满向往之情,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愿意留在这里过夜,尤其是女人,一听“过夜”两个字,几乎都会吓得魂飞魄散,她们总会半开玩笑地说:“我可不想第二天醒来,就怀一肚子的成千上万的小蝌蚪呢!”
是啊,这里的夜晚太恐怖……
【547】
自从胡国峰死后,枫树坪的夜晚,时常会有细碎的婴儿的哭声,有时还会有男人的哀号和女人的呻吟,时重时轻,时近时远,鸡叫之后,才会趋于平静。
一天夜里,村里的一位小女孩好奇地溜出门外,看乱跳乱蹦的蛤蟆和一吹风就猛长的小蝌蚪,看得累了乏味了,正好内急,于是,解下裤子,蹲在路边小解。当她想起身的时候,却怎么也起不来,低头一看,有三百只巨大的蛤蟆,正伸出前腿在她的下体骚爬。
无论白天黑夜,只要一安静,村民们就能听到铁锤和水泥碰撞的声音,时断时续,时快时慢。
有一天傍晚,有人居然看到一位裸体女子正蓬头散发地坐在耕耘亭的顶部。
时间一长,村民们都变得精神萎缩,毫无气力。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反正枫树坪人最不欠的是钱,于是,出来写了资财,买了香烛纸马,备了三牲,请来了一位有名的师公来施法镇邪。
师公在村里大闹特闹一个星期,写出无数道圣符灵咒来四处张帖,招来了许多的天神,可都无济于事,而且,师公有惹火烧身的危险。
那是在做法事的最后一天,眼看就要成功了,时任枫树坪村长兼枫树坪联合集团总公司董事长的宁白岩在家里静养,自从胡国峰死后,就没出过门,这晚,听到村子中央的广场上热闹非凡,知道是做法事,就让秘书领着去瞧了一眼。
师公正在祭坛上装神扮鬼的一片热火朝天,宁白岩一出现围观的人群中,他浑身打了十三个冷颤,抬头用眼角的余光四周一扫,见到宁白岩,身子就筛糠起来,再看一眼,居然是一只大蛤蟆!
这只大蛤蟆是村子里所有蛤蟆的祖宗,对他施法灭除她的子孙火冒三丈,正张开大嘴,像要吞吃一只昆虫似的吃了他!
师公连忙吹灭了法灯,踩灭了香头,锣不敲鼓不擂,脱下法衣,收拾法器,什么也不说,连工钱也不要,悄悄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