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我恨不得砸碎王胖子那几个鸡爪似的鸟字!
可是,我不敢啊!我从农村的山野田间的牛屎堆里爬出来,辛辛苦苦地读了十几年的书,从一个人人都可呵叱白眼的办事员,像蜗牛爬树一样,慢慢的爬到现在这把交椅上,你说我容易吗?
再者,我“家人”和全村乃至全乡的父老乡亲,都为我感到自豪和骄傲,你说,这鸡爪似的鸟字我还敢砸吗?
还有,我从小就梦想做官,我娘老子不是一点都瞧不起我吗?我就要做个大官给她看看,好堵她的嘴!
王胖子有一次把我拉到角落里,异常郑重又神秘兮兮的说:不久,我可能要调上边去了。我们是老朋友了,到时,我是不会忘记你的。你好好干吧……
我装作十分感动的样子,对他表示感激,又装作万分诚恳的态度说:像王副市长这样有才有德的人,不调到省里,不调到中央,那可是我国人民的一大损失啊!
然而,那时,我好像也不是全装出来的,我甚至不太讨厌王胖子了。
不仅不讨厌,后来又有点喜欢他了。
这全是那幅“难得糊涂”捣的鬼!它蒙蔽了我的心智,于是,魔鬼就有了可趁之机。
【218】
在这块“难得糊涂”的金漆黑宝的映照下,渐渐地,我发现王胖子真的有才,有很多的贝才,而贝才是很多人梦想要的东西啊!
家里的大妖精不是常常在家里向我发威吗?
这是为什么啊?就是因为我没有贝才!
也不光光是贝才的问题,我这只笨蜗牛还想附在王胖子的尾巴上,粘在他的身上,他要是能飞到树梢顶上,我不也可以看到更宽更广和更美的风景吗?
字这东西是有灵性的,当初,仓颉造字时,鬼夜哭,天降粟。
自从这幅字挂在了我办公室的墙上,时间在一天一天地过去,“难得糊涂”这四个字就慢慢地想往我的心里钻,最后,就溶进了我的血液里了。
啊!我就这样被你征服!我就这样被你征服!
你听,大街小巷男女老少都唱着这支歌呢。
他们这哪是在唱歌,他们是在嘲笑我的过去呢……
【219】
自从我把我的灵魂抵当给王胖子这个万年的王八后,我的厄运就开始了。
在王胖子和其他的上司面前,我十分谦恭和卑微,在我的下属和老百姓面前,我变得专横跋扈和不可一世。
我患上当今官场上的人们常患的“职业病”:人格分裂和良知丧失。
我成天说着大话、假话、空话和套话,我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我把它们吹得天花乱坠,我用妙笔把它们描画得熠熠生辉。
我逐渐养成了一种臭毛病:在上厕所的时候,喜欢很多的人簇拥着我,那样,我才解得痛快,后来,慢慢的发展成要由几个人架住我,我要骑在别人的头上,才能屙得出屎尿来。
我又发现,把别人劈头盖脑的浇上一泡尿或拉上一堆屎,会在心里产生一些无比美妙的快感。
可是,有时,当我发现那些被我屙上一泡尿或拉上一堆屎在头上的人,表面上毕恭毕敬对我大唱赞歌,心里很是憎恨我鄙视我,这样,我的良心突然自己跑了回来……
天哪,那良知跑丢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嘛,它这一回来,害得我有多痛苦啊!
我白天大口大口地吃百姓的肉,用他们鲜热殷红的血当成极品的葡萄美酒,用他们的骷髅打磨成闪闪发亮的夜光酒杯……可是,百姓们还要高声地赞美我们,把我奉为他们的保护天神……
晚上,我在梦里杀人取乐……
早晨起来,沉痛负罪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