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天空特别的蓝，几朵雪白的羊群似的云朵，悠悠的飘散着。
佗五扛着猎枪，从树林里走出来，一只狍子吊在枪管下，死灰的眼睛圆圆的瞪着，嘴半张开着，红红的血凝结成泥块似的，从尖翘的耳朵的根部一直到前腿，露在嘴唇外的长长的牙齿，在阳光下白熠熠的发光。
阿虎跟在后面左跳右跑的，一时在前，一时落后，左右不停地跳跃飞跑着。
“凤儿，是你在这儿呀。”佗五隔着老远就叫着。
“五哥，打了这么大的一只狍子呀！你家阿虎好吓人！”凤儿应答着。
“阿虎聪明着呢，它认得人的，凡见过一面，就认得。它不咬好人，只咬坏人和猛物的。”
佗五跳过溪涧，来到凤儿立着的一棵古松树下，放下狍子，把猎枪靠在粗大的松树树干上，坐在一块石头上。
“阿虎一定是不认识我了，村里个个也不认识我……”凤儿突然的伤感起来了。
“阿虎咋会不认识你呢？我的阿虎是这世上最忠诚的狗！”佗五哈哈地笑了。
“那……可它刚才还对我凶呢……”凤儿说
“呵呵，我的阿虎，它是逗凤儿玩吧。阿虎它呀！比细伢子贪玩呢……顽皮着呢。”
“嗯，这样呀，刚才吓死我了……唉……人要是永远长不大，多好呀……”
“凤儿，你个傻孩子！”佗五也轻轻地叹了口气，轻得凤儿听不到。
【205】
“你妈好吗？凤儿。”佗五取出烟袋，装上烟丝，缓缓的抽着烟。
“我妈还行……她说，好久没见五哥您下山了。”
凤儿一直目光痴痴的看着佗五吸烟，时间仿佛停止了，只有清爽的山风，还在轻柔地吹，突然佗五一张嘴，觉得热血往上涌，两腮火辣辣的。
“嗨！你们母女俩够苦的，也不知前世造了什么孽哟！”
凤儿汪汪的两只大眼，望着佗五那刚毅的古铜色的脸，眉毛浓而长，下面的眼睛虽小，但深邃冷峻，如寒夜的星星。
“凤儿……你傻立在水边做啥？小心掉了下去。”
“嗯。”凤儿轻轻的应着，从溪水边走起过来，在佗五的旁边蹲下身子，抚摸着狍子光滑的皮毛，，看着睁眼咧嘴的样子，还有皮毛上凝固的一滩一滩的血，风儿心一阵的颤栗，然后就悲伤了起来。
“好好的，它在林子里自由自在的跑着，五哥，你一枪就把它打死了，这多残忍呀！”
“凤儿你真是傻呀！我不打它吃了，它也会被老虎吃掉的。”佗五喷着烟雾，露出黄黄的虎牙笑了。
【206】
“五哥，你说这山里有老虎吗？”
“嗨，哪有老虎呀，跑得老远老远的去了，我十多年都没见老虎的影子了，现在村子里那么多人，老虎哪敢靠近呀。”
“就有！”
“没有。”
“我说有就有！”
“凤儿……”
“每次上山，我总觉得有只老虎在附近的林子里藏着，冷不防的扑出来把我叼了去……”
凤儿低着头，绞着手指，继续说：“……这时，要是有个人能保护我，该是多么的好呀……”
“凤儿你真傻！方圆几十里的山里我都转遍了，哪有老虎啊，你这是自己吓自己！”佗五站起身来，扛着猎枪，把猎物挂在猎枪上。
“五哥，连你也骗凤儿了吗？”
佗五嘿嘿的笑，笑得凤儿也不自在了。
“五哥，你为什么笑我？你给我说清楚嘛！”凤儿有点气急了。
“我要走了，到王屋山去看看，三天前我在那儿下了套子，看有没有套到野物。”
“五哥……”
“傻凤儿，你早些回家吧，天也不早了，你娘又盼着你呢。我这两天会下趟山，给你们娘俩些野味。”佗五走进了密密的林子，声音从苍绿茂密的树叶里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