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这时,村巷里一下变得空荡荡的,鸡也不叫了,狗也不跑了,也不见生火做饭的炊烟,人影子一个不见不说,连鬼的影子也不见一个了。
这是怎么啦?
我知道,越是平静的地方,危险就越大,那是魔鬼在设圈套。
在浅浅的河滩上,嘈杂的是快乐的浪花,而在沉静的深潭里,暗藏着致命的旋涡。
我也学学小屁股们,赶快的逃走吧!
有的时候,小屁股们就是智慧的化身。
千万不能轻视这些小屁股呀!
【044】
我飞样的逃到了一个乱草荒冢的山坡上。四周死样的寂静。
平常那些乱叫唤的鸟儿都死了?野猫野狗也死了?蛐蛐呢,为什么你们也不叫,也全死了?
天哪!神啊!
为什么活物全死了?
为什么我又没死?
我在杂草斜碑间去寻找活物,不经意间闯到了家族的墓地。
我的妈!自从娘老子死了,我送她的寿器埋到这里,我就再也没有来过。
娘老子意外的暴死,从医院抬回来,瞒着外面人说还没断气,以此尸体才能进得家门,放在堂屋里停尸停灵了十多天……那时,听到娘老子死的噩耗,我从千里外的沿海城市往家赶,正好京广线上出事故,火车全线停开,慌乱中,决定先坐飞机到长沙,然后,转火车,再转汽车……一路上,悲哀得想飞机坠机,火车出轨,汽车爆炸……奔丧回家后,在堂屋里见到娘老子的尸体,陈放在由两条春凳架起的门板上,伤痛得恨不能撞死在她的尸体前。
可是,过了一天,我就再也不悲痛了。那是缘于村里那个退休老老师,为了开追掉会的掉词找我,要我回忆我娘老子生前对我的疼爱恩慈,我想了几天几晚,也没能想出一件能写上掉词的事来。追掉会的日子越来越近,喝得醉醺醺的老先生一天到晚要找我好几次,因为想事,我就再没有心思为我娘老子陪灵守夜了,想来想去,到后来,我就越来越恨她了……
她不配做人!更不配为人妻为人母!……
可我那时,在乡亲们面前还装着孝子贤孙的样子,我那时还能忍耐得了装假……我暗地里摸了一手的灰,胡乱的把眼睛擦得又红又肿的泪水四溢的,假抽假泣的,对老先生说:
我太悲痛了,我都想死了……想去阴间陪着我娘,我什么也想不起了,你们,在乡村里是代人做掉文做惯了的,就按这个意思,写我的给我娘老子的掉词吧……
出殡那天,我披麻带孝,沿路不停地跪拜那些路祭娘老子的乡亲们,眼中没有一滴泪。我的泪水全都心中的愤怒与仇恨之火化为乌有了:棺材里躺着的那个意外暴死的老女人,她哪一点配乡亲们这样的来祭拜?连母狗都不如的东西!
我把娘老子送上这个山坡埋了,看着殡夫挥动着锄铲,泥土纷纷地从两旁落入金井,乒乒乓乓的砸在坑底下的棺材上,我在心里叫喊着:娘老子,你这母狗不如的东西!从此,我再也不见你了!再也不迈进这里一步!……
【045】
可是,我的这个不是等闲之辈的娘老子,我想她生前,一定是学了好些茅山邪法,她是隐蔽的世上最恶毒的巫婆!……我的外公,她的爷老子,是当地方圆几百里有名的大法师;我爷老子,她的老公,是村子里闻名色变的神打师……要不,为什么她死了没一年,我本来在外面工作得好好的,一切顺利前途无量的,说疯就疯?
她是死了也不放过我,要来缠着我折磨我,让我精神崩溃,让我发癫发疯,让我名誉扫地浑身发臭流脓,人们避而远之,如躲瘟疫,她才能在阴曹地府开怀畅饮,她才能在阎罗殿里放心大笑!
原因是什么?那不是我在她死后几天,不仅不再为她的死而悲伤,反而诅咒她,让她进十八层的无间地狱,永世不得翻身,永世做蓄生,永无投胎做人的机会!
鬼心真的可怕可惧呀!我什么也没说,行为上也装得还可以的,娘老子居然知道我有腹诽之罪!
她的鬼魂好凶恶呀,你们看,在我不知不觉中,她的阴魂就把我押到这里来请罪了。
我才不请罪呢!
我何罪之有?!
我不就在心里想想吗?难道在心里想想,思量思量就不行了?!
难道心里想想,思量思量,不是赞美你歌颂你娘老子的,这就犯了罪了?!
难道因为你是娘老子,你做的丑事,你对我的恶行,我都要违背我的本意,来曲意谀呵,如古代一个什么鸟人那样,穿着小丑的衣饰,畜生样的蹦跳着,来舔你的脚趾,甚至舔你的臭屁眼,只有行如此的孝道,你才能开心,你才能快乐,你才能不折磨我?……
难道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因为我曾经孕育在你那肮脏的肚子里,然后,又从你那恶臭溷臭的产道里出来来到人世?
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罪恶的人世?我才不愿意来呢!还不是你娘老子的淫荡,为了满足你的淫荡,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