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已是阳春三月,天气日渐和暖,这日清晨,阳光格外明媚,一大早就显示出了与往日不同的温暖,
绛州两辽王府花园里一座精致典雅的小小院落里,坐落着一座两层的小巧楼台,门楣上镌着“凝馨斋”三个刚劲的大字,这是年轻的两辽王送给自己心爱妻子花信芳辰的礼物,
楼栏内,越加美逸动人的樊梨花脱去了一冬厚厚的冬衣,换上春衫,正安详地手扶雕栏,含笑看着园中盛开着的雪白的梨花,娇艳的桃花,如少女青丝般柔顺的新柳……
轻薄的春衫勾勒出她袅娜的身形,和微微隆起的小腹,
因为三年丧期未满,薛丁山和樊梨花并沒有回朝就职,而是留在绛州守制,
每天陪着母亲闲话家常,陪着美丽的妻子游山玩水,脱下戎装的薛丁山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樊梨花却以他要守制为名撵他去书房歇宿,即是酌棋闲话至深夜,借口要留宿,也总是被樊梨花笑着推出房门,让他倍尝深夜寂寞的苦闷,好在白天还可以携手同游,调笑闲话,也抵得过夜间的寂寞了,只是,每天上门拜望的各府官员的阿谀奉承让他颇感厌倦,
这一天晨起,见天气格外温暖,便想邀樊梨花到郊外踏青,不想一大早就有几家官员前來拜望,只得耐着性子闲话几句,便忙忙地端茶送客了,
客人走后,薛丁山急匆匆回到花园中这座新建完成的小楼,一边悠闲地登上楼梯,一边欣赏着楼栏内醉人的《美人赏春图》,
忽然,樊梨花春衫下微微隆起的小腹,吸引了薛丁山全部的目光,疾步上楼,走到樊梨花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问道:“你,你怎么一下子丰满了这么多,”樊梨花“噗嗤”笑道:“你啊,哪有丰满只在小腹的,”
“凝儿,……”薛丁山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你……莫非有身孕了,”樊梨花又一笑,微微一点头,拉住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含羞道:“你摸摸,他在动了,”
手触之处,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轻轻蠕动着,舒展着筋骨,向春意盎然的世界宣昭着他的活力,和自己的父亲打着招呼,
薛丁山一时竟热泪盈眶,唇角微微有些颤抖,“凝儿,他真的动了,仿佛是和我说话呢,”樊梨花看着激动的孩子一般的薛丁山,心里盛满的自是无比的愉悦,笑道:“瞧瞧你,倒像一个孩子了,”
薛丁山笑道:“这个孩子來的太不容易了,我怎么能不高兴啊,怨不得你总以丧期守制为名让我书房独宿,原來是为了他,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以为你冷淡了我,心里好生不悦,”樊梨花又一笑,说道:“我不知道这个小东西能不能保住,不想让你和婆母空欢喜一场,便沒有说,也要怪你粗心,我害喜这么明显你竟沒有看出來,”薛丁山连忙笑道:“怨我,怨我,真是我粗心了,凝儿,辛苦你了,”
樊梨花抚着自己小腹上薛丁山的手,倚在他的怀抱里,嘴角甜蜜的笑容让楼下娇艳的百花嫉妒,
王妃有孕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两辽王府,柳王妃更高兴的不可言表,率领侍女仆妇亲自到凝馨斋探望媳妇,看着她隆起的小腹笑得合不拢嘴,询问生产日期,命侍女仆妇小心服侍,叮咛薛丁山多加小心,……
从这天起,樊梨花不再撵薛丁山去书房独宿,而薛丁山每天回到凝馨斋便多了一件事,抚摸着樊梨花日渐隆起的小腹,看看自己的孩子长大了多少,掰着手指算计着临产的日子,小生命在母亲腹中每一次的蠕动都带给他们夫妻不可言说的惊喜,
柳王妃更是每日忙忙然,命人为樊梨花的临产和即将到來的小生命准备应用之物;命人遍寻绛州手脚稳便,伶俐有经验的稳婆;命人为孩子寻找乳母,
看着樊梨花比别人异常快速的隆起的小腹,不免心生忐忑,命人遍请名医为她诊脉,几乎绛州所有的名医都被招到两辽王府为王妃诊脉,会诊的结果自然是母子平安,柳王妃和薛丁山才放了些心,
随着身孕渐重,樊梨花的行动越來越不方便,精神也越來越短少,看着每日恹恹欲睡的妻子,薛丁山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谢绝了所有來访的宾客,几乎足不出户的守在她身边,樊梨花看到夫君如此体谅自己,自是喜之不尽,越发温顺体贴,夫妻二人燕婉情深,羡煞神仙,柳王妃看着眼里,喜在心上,
转眼又到中秋佳节,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过节,而两辽王府却顾不得过节,一大早,薛丁山就被樊梨花紧蹙的秀眉,低声的呻吟惊起,慌忙起身命人禀报柳王妃,
柳王妃闻报忙命提前知会好的几个稳婆,十几个细心周到的婆子到凝馨斋侍奉,又命人准备应用之物,并亲自领着薛丁山,带着侍女仆妇到庙里焚香祈祷,回來后,匆忙赶到凝馨斋探望,
刚到楼下,毛氏连忙迎了出來,说道:“太夫人,王爷止步,王妃已经报喜了,请太夫人,王爷静候消息,”母子便进了书房,看着忙出忙进的仆妇,稳婆,焦躁不安的等候消息,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小生命丝毫不理会父亲、祖母的焦急,不管母亲阵阵绞痛,只在母亲的腹中赖着不肯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