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在这里有我们的喜怒哀乐。有我们这么多年來最美好的时光。乍乍地离去。怎么能割舍得了啊。等回到中原之后。在府里也修造一座和这里一模一样的屋子。让你每时每刻都能体会和在这里一样的欢乐和忧伤。”薛丁山揽着樊梨花的腰肢。含笑郑重地说道。
“一言为定。”樊梨花笑道:“不许哄我。”薛丁山吻着她的鬓发。说道:“绝不哄你。唉。二十多年。你就是在这样冷清清的屋子里过來的。”
樊梨花淡然一笑。说道:“我喜欢这种干净。清幽的感觉。”薛丁山笑道:“以后一定要改改你的癖好了。两辽王的王妃可不是出家入道的方外之人。”樊梨花笑道:“我为了你。已经改了很多了。你沒看出來。”
“我当然都看在眼里了。凝儿。天不早了。我们在这里再一度春风如何。”薛丁山吻着樊梨花的腮颊。柔声说道。樊梨花脸一红。低声道:“我身上不舒服。何况明天你还要去请公爹的遗灵。也该忌讳一些。我们再看看这里。这样静静的说说话不是很好吗。”薛丁山只得点头。笑道:“就依你吧。”
樊梨花在薛丁山的陪伴下。内室、外室、碧纱橱几乎在忆兰轩每一个角落稍作停留。看着屋里的一架一几、一屏一椅。回忆着入住忆兰轩将近一年來的一幕幕往事。忽喜忽悲。时而笑容挂满娇容。时而泪水溢满秋水。
象牙床前。薛丁山笑拥樊梨花。在她耳边说道:“想起什么了。”樊梨花脸上掠过一丝凄凉。似乎是回忆起了不堪的过往。哀婉地叹道:“想起了我在这里被云兰和姐姐逼着灌那些苦汁子;想起电闪雷鸣的夜晚。我一个人忍着身上刺骨的疼痛蜷缩在床角盼着早一点儿天亮;想起……新婚之期。我独自倚在床栏上做噩梦……”
薛丁山连忙捂住了樊梨花的嘴。满心愧疚地说道:“凝儿。是我不好。我辜负了你。让你受了那么多苦。对不起。”
“云郎。”樊梨花连忙收回思绪。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在这里你第一次抱了我;第一次亲近了我;让我……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还有了……我们的孩子。在这里。我们一同经历了一次生死之别;寒凉的夜晚。你在这里抱着我。暖着我冰凉的身体。关切的询问我的饮食起居。有这些。再多的苦也抵得过了。”
“凝儿。凝儿……”薛丁山轻声呼唤着樊梨花。吻着她露着笑意的唇角。樊梨花嫣然笑了笑。轻声道:“云郎。天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早点儿歇息吧。”薛丁山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已经快四更了。睡不得了。只好和衣略歇一歇罢了。你不用早起。倒是可以睡一会儿的。”
樊梨花正觉倦乏。只得依他。自己宽衣卧于衾中。薛丁山和衣倒在她身边。只拉过锦衾盖在身上。闭目假寐。
倏忽五更三点。薛丁山悄悄起身。掖好樊梨花身上的锦衾。在她额上吻一吻。惊醒了沉睡中的樊梨花。睁眼问道:“起來了。”便要起身。薛丁山连忙按住她。笑道:“这么冷的天。你又起來做什么。先歇一歇。天亮再起也不晚。”樊梨花一笑。复卧于衾中。笑道:“山里风大。雪又封了山路。路上千万当心。记着穿上斗篷。戴好风帽。别让风吹了。”
薛丁山笑道:“知道了。你好好歇着吧。”依旧掖好素罗提花帐。轻步出了内室。轻轻开了房门下楼來。回身又看了看依旧亮着烛光的忆兰轩。
就是这里。承载了自己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大喜与大悲。新婚之期的旖旎。中秋之时的伤别。无不萦绕在心头。而今一去。只怕今生再也不可能回來了。不禁感慨万千。
回到书房。荀清、吕漓已经起來了。服侍梳洗已毕。换了素服。薛郁莲、薛景山、薛瑛龙也都换了素服前來。姐弟三人带着薛瑛龙出了内宅。前厅里已经有一百名亲兵各着素服候着。姐弟带人准备了车辆、马匹挑着气死风灯出了帅府赶奔白虎庙。
白虎庙里守灵的人。陆续回來的僧人昨天就已经接到了通知。早早起來点起素蜡。罩灯。照得满寺通亮。
姐弟三人來到庙门外令人通禀。寺里众僧连忙迎了出來。彼此见过让进大殿。僧人诵经超度。侍从献祭。薛丁山居中;薛郁莲在左;薛景山在右;薛瑛龙在薛丁山身后。拈了香。在拜垫上行大礼。姐弟各怀心事。泪落如雨。薛丁山忍悲祈道:“父亲。失地收复了。大唐和突厥也结下了盟好。儿等今天迎请父亲随儿回归故土。入土为安。”祭罢命亲兵起了薛仁贵的棺椁安放在随來的车辆上。
薛景山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问:“姐姐。兄长。嫂嫂的遗灵怎么办。”薛郁莲想了想。笑道:“就让她留在这里吧。也许能护佑这一方百姓平安。”薛丁山会心的一笑。也道:“就让她留在这里吧。”
姐弟护着棺椁离开白虎庙。下山回白虎关。
回到白虎关已经是晨正时分。柳王妃带着李鸿、窦一虎和侍女仆妇亲自迎到中门之外。见到薛仁贵的灵柩不免悲从中來失声大哭。惹得众人纷纷泪下。好半天。李鸿和窦一虎止住泪苦劝。柳王妃和薛氏姐弟才止住泪水。
忙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