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樊梨花被两个金甲武士押在了殿角之下,缚在一个金柱之上,低着头一语皆无,有一个武士用一把短剑划破了她的手臂,嫣红的鲜血顺着她的白玉兰花瓣儿似的手指汩汩地流淌了下來,落在了旁边的一个金盏之中,
薛丁山见此情景,心上顿时像是被利刃割开了一样痛不可挡,喊了一声“凝姑,”顾不得殿角之下的几个武士执戟拦截就冲上了殿角,一直奔到樊梨花的近前,“凝姑,”
可是,已经晚了,随着最后一滴鲜血从樊梨花的手指滴落,武士松开了她身上的金锁,脸色雪白的樊梨花扑倒在了殿角之下的金柱旁边,
薛丁山双腿发软,“扑通”就跪倒地上了,跪爬了几步來在樊梨花的旁边,伸手扶起了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连声呼唤道:“凝姑,凝姑……”
“白鹤,你用三千年的雪露培育了百花仙子的元神,让她得以脱去树身,修成仙体,朕本应该召宣百花仙子回归天庭,还复旧职,因为百花欠了你三千年的恩债,所以朕才让你们下凡转世,以消此债,百花仙子因为不堪忍受你的薄情所赐之苦,故而愿意用她的热血还你的恩债,只是她违背定数,顷刻之间就会灰飞烟灭,”宝殿之上,一个威严的声音说道,
薛丁山紧紧抱着樊梨花,拼命地摇着头,说道:“我不要她还什么恩债,我不要她的血,我只要她好好地活着,”说着话,抬头望着宝座之上的玉帝,哀求道:“玉帝,玉帝法力广大,求玉帝施展法力救救她吧,”
“为时已晚,白鹤,你看,”玉帝说着,一指樊梨花身旁的金盏,
金盏之中原本艳红的鲜血,此刻已经变得清亮透澈无比,
薛丁山神魂顿失,只是抱着樊梨花凄厉地连声呼唤着,道:“凝姑,凝姑……”
好半天,樊梨花才慢慢地睁开了一双失神的秋水,脸上露出來一缕解脱似地笑意,无力地缓缓说道:“鹤兄,你的恩债,我……还清了,只求……來世再……再不相见,”说完,便缓缓地合上了双睛,
“凝姑,凝姑……我守了你三千年,不是让你用鲜血还我的,我只要你好好地活着,凝姑……”任凭他再怎么呼唤,樊梨花再也不做声了,
“白鹤,如今你们的恩债已清,你也回归昆仑山去吧,”玉帝说道,
薛丁山沒有理会宝座上传來的声音,只是拼命地摇着头,紧紧抱着已经冰冷的樊梨花,直到她的身体在怀里慢慢地化作了一缕青烟冉冉升起,随着殿外吹进來的不大的微风渐渐地消散着,薛丁山才像回过神來一般慌忙伸出双手,想要挽住那最后一缕孤烟,却是双手空空什么也沒有,
薛丁山心下大痛,猛然站起身來想要追上消散的青烟,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绊堪堪摔倒,一急之下睁开了双眼,眼前仍旧是孤灯摇曳,
原來,是因为他这两天太过劳累,纷乱的思绪抵不过困顿不觉之中伏在书案上睡了过去,方才的情景乃是一场噩梦,
“哎呀,我怎么会做了这样一个梦啊,难道说,樊梨花她……她真的……”
远处里,传來几声悠悠的梆鼓之声,薛丁山猛然惊醒,自语道:“二更,二更天了……”勉强定了定神,赶紧站起來用凉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从书房出來回忆兰轩,
趁着新月朦胧的月光一路行來,月光之下花径两旁的花木不知为何竟然显得有一些诡异,前天薛郁莲说的话;方才不详的梦境;昨天早晨樊梨花憔悴的面容,不时的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的心里不由自主的笼罩上了一层阴云,离忆兰轩越近,薛丁山心里的阴云就越加浓浓重,像一张厚重的大网紧紧地裹住他,缠得他几乎喘不上气來,
走到院门之时抬头望去,忆兰轩院子里悬挂的重重锦幛早已经收了起來,各色彩灯也都已经摘了,廊上的红灯也许是因为天色太晚的缘故并沒有燃着,满院之中灯光皆无,花枝在淡淡的月光下微微的摇曳着,洒下一片一片的阴影,使得小小的院落显得异常幽深黑暗,只有内室的琐窗之上透过茜纱尚有一缕淡淡的灯光,
薛丁山的眼前一闪,恍惚之间看见眼前的楼梯之上淌下來一条嫣红的血线,透过湘妃竹帘的屋子里的地上也汪着一片一片的鲜血,樊梨花脸色雪白的倒卧在了血泊之中,鲜血染透了她身上的衣裳,薛丁山的一颗心顿时猛地沉了下去,下意识地疾步行來,连手臂被甬路旁边探出來的花枝刮破了也未曾觉察得到,
薛丁山疾步來在楼下,三步并作两步登上了楼梯,上了楼來到门前却又站住了,用手扶着楼栏杆停了片刻,才颤抖着手猛然挑起湘妃竹帘几乎是一步闯进了房门,
眼前红烛一闪,忆兰轩依然如前日一般充满了盈盈的喜气,樊梨花手里拿着火折子正回身向门口张望,
薛丁山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侧身将脊背靠到门上,以手抚着胸口,一颗心几乎都要跳了出來,双腿禁不住微微有些战栗,
樊梨花看见惊慌失措的薛丁山不禁愣住了,怔了片刻,连忙放下手里的火折子迎了过來,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么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