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郁莲将樊梨花大妆用的钗环收拾完毕,见一切都安置妥当了,这才起身说道:“你先歇息歇息吧,我就走了。”说着话,转身往外走。
樊梨花连忙站起身来,说道:“我送送姐姐。”说着,亲自往外相送。
见她们出了内室要往外走,雨兰赶紧抢到门边挑起了湘妃竹帘,说道:“大小姐走好。”
云兰和雪兰赶紧跟在了后边。
樊梨花一直把薛郁莲送下楼梯,来到楼下书房门之外的滴水檐下。薛郁莲止住脚步,说道:“行了,别送了。你是新媳妇,不能出房门的。回去先歇一歇吧。”樊梨花含羞说道:”姐姐走好。”又回身向雪兰说道:“雪兰,你拿着灯笼送大小姐回去。”雪兰连忙答应了一声,回身从廊檐之下取了一盏红纱八角宫灯,在前面引路。薛郁莲说道:“我走了,你赶紧回去吧。夜风凉,你刚换了衣裳,别让风吹着了。”说着,转身随着雪兰往外走。
“姐姐,”薛郁莲刚走到台阶之下,樊梨花忽然又喊了一声。
薛郁莲连忙止住脚步,又回过身来回到樊梨花的身边。樊梨花伸手拉住了薛郁莲的衣袖,怯怯地说道:“姐姐,我还是有些害怕。”
薛郁莲心里暗暗地一酸,只得用安慰的眼神看着樊梨花,说道:“俗话说:事不过三。你和云峰这都已经是第三次成婚了,一定不会再有事了。你看,从迎请你登上彩车到方才合卺撒帐,云峰不是一直都好好吗?好啦,别多想了,回去歇着吧。”说着,用手整理了一下樊梨花的鬓边。樊梨花轻叹了一声,微微一点头,说道:“好吧。但愿真如姐姐所言。姐姐回去也早点休息吧。”薛郁莲安慰的拍了拍樊梨花的手,说道:“别多想了,记住姐姐的话。没事的。”樊梨花点了点头,说道:“我记着呢。姐姐请放心。”薛郁莲这才转身走了。
樊梨花站在台阶之上,一直看着薛郁莲出了忆兰轩的院门,方才转身上了楼梯回到了屋子里。刚才因为屋子里有许多人,樊梨花作为新媳妇只是低眉敛眼,并没有抬头看一看自己熟悉的这一方小小的空间。直到此时,方才举目定睛四下端详了端详室内的景象。
此时的忆兰轩已经一改往日的满目洁素,清冷逼人。早被装点的绣帏垂地,锦幔重重。
窗棂上新换的大红云影纱,红纱之上贴着百子石榴、富贵牡丹、连枝合欢、鸳鸯戏水等等吉祥喜庆的各色剪纸;用梅红笺书写的龙飞凤舞的真、草、隶、彖各种喜字;书案之上、几架之上放着几对缠丝牡丹纹花觚,花觚里插着石榴花、月季花、蔷薇花等新鲜的折枝花卉;铜鎏金莲花檠之上竖着几对龙凤花烛,正摇曳着温存的烛光;当地的团圆桌之上摆着二十个邢窑羊脂白瓷的小碟,碟子里准备的精致的佳肴鲜果,合欢壶,合欢杯,合欢酒,都是为新人精心准备的第一顿共同的晚饭。内室的闺门之上挂着大红的洒金绣幔,用一对金钩倒挂在闺门的两边;螺钿精雕的象牙床上悬着大红双绣百蝶穿花销金帐也是金钩倒挂;铺着彩绣牡丹花的华衾,精制的合欢花锦褥,放着五彩鸳鸯彩绣新枕。邢州烧的羊脂细瓷镂空花鸟纹的香炉里飘散着瑞脑馥郁的芳香。使得忆兰轩笼罩在一派氤氲的盈盈喜气之中。
如梦如幻一般的洞房美景却并没有给樊梨花带来多少喜悦,相反的倒更加让她忐忑不安。
樊梨花看了看霜兰、雨兰等人,说道:“你们也忙碌了好几天了,也回去早些休息吧。明天有事还要早起。”雨兰点头,说道:“小姐别多想了,方才大小姐说的在理,事不过三,小姐就安心的等着姑爷回来吧。小姐也被折腾了一天,想是也乏了,趁这会儿姑爷还没回来,小姐赶紧先略略歇息歇息吧。我们就不打扰小姐了。”说着,和霜兰、雨兰也出了房门,下楼梯各自去回房休息去了。
樊梨花见她们都出去了,洞房之中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回到内室梳妆台前,揭起了薛郁莲精心为她挑选的瑞兽葡萄菱花镜上的镜袱,对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鬓发。
忽然听见楼梯上出来了脚步之声,樊梨花心里一阵忐忑。连忙起身出了内室来看时,原来是雪兰送薛郁莲回来了。樊梨花问道:“把大小姐送到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雪兰说道:“刚出了花园的月亮门,正巧遇见双燕来接大小姐。大小姐就让我回来了。”
“噢。”樊梨花点头,说道:“你也回去歇着吧。明天记得早起。”雪兰答应了,转身下楼走了。
樊梨花这才又回到内室和衣歪到了象牙床的绣枕之上。眼望着象牙床旁边华丽的灯檠之上的摇曳着的几对红烛,禁不住历历往事浮现在了眼前。
当初在寒江关,锁阳关之时的两次洞房花烛,非但没有春宵帐暖,反而都化成了萧瑟秋梦。已经让她如惊弓之鸟,谈花烛而色变。这一次完婚若不是薛郁莲的一番苦苦劝解,若不是李世民的圣旨压在那里,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虽然今天一天繁琐的婚礼进行的十分顺利,可是接下来要面对的时刻和即将到来的未知的情景才是最让她恐惧的。
夜色渐深,一弯新月如水。忆兰轩里结束了几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