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周易生再次重复。
燕书羡微微骇首,承认了自己有阴阳眼。
“那穷酸书生到底在干嘛?怎么自言自语?”
“是啊,莫不是中了邪吧?”
“是外地来的吧,没见过啊,以后遇到他要离远一点。”
燕书羡耳朵没坏,自然听到那躲在不远处的墙角下几人对话,只见他抬头对向周易生,道:“此处不方便说话,还请公子移步。”
周易生点头,懊恼的看了一眼连翘,跟着燕书羡的脚步去了。
燕书羡四处查看,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内,正要说话,却见那周易生扒拉住燕书羡的腿,连声道:“还望公子救我,还望公子救我!”
连翘和燕书羡听的一头雾水,刚才那个嚣张跋扈的公子哥儿去哪里了,如此一副可怜的模样是闹哪样?
“书生,都是你不好,看吧,又招惹一个大麻烦。”连翘撇嘴,不屑的看了一眼周易生。
“好像是你惹的麻烦。”燕书羡回道。
“求公子救命……”周易生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两人的不友好,又想起刚才的事情,实在是懊悔万分,于是便道:“姑娘要怎么才解气,我给你磕头,给你磕头。”
说着,周易生连连磕了几个头,连翘看着他诚心诚意,便道:“你且说说,帮得上我们就帮,帮不上也没有办法。”
嘎?
燕书羡看向连翘,好像那人求的是自己来的,怎么就成你答应了?跟你有半枚铜钱的关系吗?
“那姑娘这是答应了?”周易生腆着脸,再一次问道。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啰嗦,本姑娘答应了!”
连翘一挥手,那叫一个霸气侧漏,完全沉浸在自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思绪中的连翘完全没有顾忌到旁边燕书羡正一脸怨念的看着她,心里骂道:“果然是个惹祸精啊……”
周易生只当燕书羡也答应了,抽泣的说道:“此时,都怪我不好,我本是在城口讨饭的乞丐,死后,见周家侍郎的儿子也因肺痨去世,便起了歹念,雀占鸠巢。”
“想我这小小的乞丐,本就无名无姓,占了他的府邸,也用了他的名字,过起了逍遥日子。那周公子自然不甘心与我这乞丐换身份,便托梦给了周家夫人。周家夫人大恸,找了个很厉害的道士来收我,怎么办……怎么办……”
说到这里,周易生已经浑身发抖,恐惧之情全部都写在了脸上。
“自作孽,不可活。我帮不了你。”燕书羡自然不愿意多管闲事,既然有道士在,连翘的安全也成了问题。
“不要啊,那道士根本不会听我冤屈,一定会把我打的魂飞魄散。呜呜呜……公子,你就救救我吧。从小我就不知自己姓甚名谁,在这京城之中受尽冷眼,只不过想做了鬼舒舒服服过几天日子,却不想就遭了大难。公子,我以后绝对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周易生再次跪了下来,扒住燕书羡的腿,痛哭出声。
连翘却是皱着眉头,这件事情,怎么看都是这乞丐不对,可是如果自己见死不救,又不符合自己的侠女本色,这该如何是好?
“先顾好你自己吧。”燕书羡自然看出来连翘心有不忍,毕竟都是鬼。只是,连翘一只鬼已经够麻烦了,再搭上一只,日子还能清净吗?
重点是,这是只男鬼。
于是以上几点,燕书羡坚决维持坐视不理的态度,他在京城还未站稳脚跟,哪有闲情逸致管他人闲事?
连翘见燕书羡瞪了她一眼,立即收声,努了努嘴,不再多说什么。
周易生见两人都不再帮助自己,再不跪在地上,起身,低着头,飘出了老远。不多一会儿,他又一次回头,燕书羡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再不想让他扒住自己的裤子了。
“公子是要找便宜的酒家吗?京城最便宜的酒家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同喜客栈。专为寒门学子设立,公子可以去看看。”
说完,周易生又闷着头走了。
“书生……他是不是很可怜。”连翘走到燕书羡面前,试探性的问道。
“如果我们天黑还找不到住的地方才可怜。”燕书羡拍了拍裤脚,刚才那周易生扒拉自己裤脚的时候,他感觉到了隐隐的疼痛。这鬼摸人,看来也是真的了。
刚走几步,见连翘还无动静,便道:“生死有命,他的事情,不是我们能管的。再说,你也是鬼,若是那道士知晓你在我身边,定不会像上次那样放过你。”
连翘点了点头,明白燕书羡的苦心,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听说,做乞丐的都很可怜。居无定所,受尽冷眼……
看着周易生的身影越走越远,连翘叹了口气,转头望向燕书羡,燕书羡抿着唇,闭上眼睛,转过头道:“赶紧去找同喜客栈吧。”
连翘嗯了一声,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夜幕降临,一轮换一轮,小摊小贩们又开始摆上各色的小东西,不过再不是萝卜白菜之类,而是绫罗香薰,珍珠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