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人静,路上只听得打更的在哒哒的敲着更,嘴里唤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又是咚咚咚的几声。
在烟雨城城西最偏僻的一个小巷里,有一户人家,仍是黄烛摇曳。一双粗糙的手放下手中的浆糊,那人长吁了一声,摇头道:“现在的生意可是越来越不好做咯!”
然后他将店门口的木板一个个拼凑好,转身正准备将灯熄灭睡觉的时候,后背门口正啪啪作响。
“有人吗!有人在吗!”燕书羡使劲拍打着门板,他找了许久,也只问到这里有糊纸人的师傅。可是远远他看见那师傅关了门,他急忙赶来,终是没赶上,无奈,只能叨扰人家了。
忽然,一块门板被打开来,露出昏黄的光,一双阴沉苍老的眼正看着自己,幽幽道:“这么晚了,有事儿明天再来吧。”
说着,那老人正准备将门关上,燕书羡连忙阻止道:“师父且慢,小生知晓这么晚叨扰您是小生的不对,但是若不是有急事,小生也断不敢扰您清梦。”
说完,燕书羡见那人没动,便知有希望,于是接着说道:“小生乃是外乡人,路过这烟雨城,家中娘子早在两年前去世,今日忽然报梦,说在地狱,有鬼差欺辱与她,所以让我烧些银钱和日用物品,让她在阴间日子能好过些,知晓师傅手艺精湛,所以这么晚了,还请师傅帮忙。”
那人又看了一眼燕书羡,扬了扬手,说道:“你进来吧。”
燕书羡连连点头,半两银子的价钱,让那老师傅把东西糊好,有些东西是现成的,就是那张床需要些时间。老师傅稍作修改,很快便完成,临了,老师傅还给连翘做了几身漂亮衣服,说是大家闺秀的装扮。
燕书羡开开心心的给那老师傅鞠了一躬,将东西领走了,可走到半路,却见一人在巷子口溜溜达达,晃头晃脑的朝自己走来。细细一看,竟是那日抓走连翘的道士,他的道髻依旧颠簸的厉害,浑身塞满的符咒,此时,背后却多了一把桃木剑。
燕书羡看着心慌,连忙转头就跑,燕道士似乎看见他了,而且还看得很清楚,不一会儿,就听见小巷中回荡着那清澈的呐喊:“书生!给我站住!前面的燕书生!”
那“站住”二字就像是两个重重的大山,压在了燕书羡的身上似的,硬生生的动不了了。
还没等那道士来到自己面前,燕书羡便想把那纸糊的东西全都收起来,无奈那床太大,虽不重,但藏是铁定没法藏了。
“你想做什么?”燕书羡有些恼怒的问道。
那燕道士倒没想到燕书羡会这般排斥自己,扑哧一声笑道:“我可是惹你了,还是打你了?相逢既是缘分,为何这般痛恨我?”
“道长哪里的话,小生哪里会痛恨道长,不过您使的法术让我有些惊慌罢了。”燕书羡强行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然后才发觉自己的脚能动了,脚下一用力,便往前面栽了去。
那燕道士见着燕书羡往自己身上扑过来,不多说,一个跳脚,闪了过去,让燕书羡栽倒在了地上。燕书羡倒在地上,膝盖处穿来一阵刺痛,红色的血迹在裤腿间蔓延,那布料与血色黏合在一起,燕书羡猛地一扯,将那块布撕下,给自己包伤口。
“啧啧啧,书生,我虽帮了你大忙,但也不用如此大礼吧?”燕道士边说,还边伸手想将燕书羡扶起来,可当燕书羡搭上他的手时,便见那手如水一般,根本无可着力之处,燕书羡索性放弃,自己拍拍屁股起来,可那准备送与连翘的衣服和大床却是折损了许多。
“若是你再与我讨要银子,也是没有的,如果你再想用连翘威胁与我,也是没有的。大不了,这京也不上,科举也不考了。可如今你咄咄逼人,将我等读书人逼上绝路,就不怕遭天谴吗?”燕书羡的话掷地有声,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他是鼓足了勇气与那燕道士对抗,他想着,若是连翘再被这道人抓走,那他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可这话非但没有引起燕道士的重视,反而这怪道扑哧一笑,道:“哟哟哟,年轻人,火气就是旺盛。”随即,他拍了拍胸前,忽的从他的胸口内飞出块镜子来,那镜子上镶有八卦图,一时间金光四射,只见那镜子慢慢落在燕书羡的面前,悬浮在空中。上面显现出几个大字,那字像是极古老,燕书羡竟是一个都不认识。
“看你这般勇气可嘉,我破例将这宝贝送你,若是有冤魂起了坏心思想加害于你,你自可以拿这东西收了她。”
燕书羡听得懵懵懂懂,却见那燕道士,蹲下身子,左手拿了道符,右手则在燕书羡腿上的伤口狠狠戳了一下,鲜血立即喷了出来的,燕道士用血画符,完工之后,嘿嘿一笑,将那符咒塞进燕书羡的嘴里,让他硬吞下去了!
燕书羡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大咳出声,那燕道士早就大笑着不见了踪影。而燕道士那镜子则落在怀里,燕书羡死命寻找,可就是不见踪影,于是他大声喊道:“你快将这拿走!我不需要!”
我看见鬼会躲着走!
燕书羡本想吼出来,却觉着后面这句话是在是太没骨气,便将这话吞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