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是只鬼啊,她怎么会流眼泪呢?
这些天,整个烟雨城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水雾,连翘一个人待在家里,无论翠花怎么开解她,叫她出去玩儿,她还是觉得兴致乏乏。来烟雨城认识翠花以前,她是个连自己名字也不知晓的孤魂,现如今,她记起些什么来了,却又无可奈何,这叫她怎的不郁闷?
“连翘,连翘,今儿个王知府家的小姐比文招亲呢!你到底要不要去?”翠花最是八卦了,烟雨城里里外外没她不知道的小道消息,就连李婆子家的狗什么时候在哪里生了几条狗崽子她都一清二楚。
“大白天的去,不舒服。”连翘摆了摆手,赖在床上滚了一圈。
“一会会儿而已,再说,我们这些鬼中,就你能在太阳底下待得最久,只要我们躲在阴处,还可以待上一天呢!走吧……”翠花冲进连翘的屋子,将连翘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抖上两抖,弄得连翘的头饰落了一地,头发也如同狗窝一般无二。
连翘一把推开翠花,稳稳的落在地上,一个转身,那些个头饰又回到了自己的头上,发髻也都好好的,又回到了那个清清爽爽的大姑娘。连翘瘪着嘴,对翠花说道:“是哪个王知府的小姐?这么兴奋?”
“这烟雨城还有第二个知府吗?当然是知府家的小姐王婉婷啊!她今天比文招亲呢!烟雨城里的公子哥儿都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小姐美的很!都说跟天上的嫦娥仙子有得一比呢!”翠花的脸上写满了激动,这么大的八卦,她怎么能错过?
这一说,连翘倒是来了劲,王婉婷不就是那鱼线书生搭讪的那位小姐吗?说不能还能再见着他的!想到这里,连翘一把抓住翠花的手,往屋外飘去。今天也是阴天,连翘和翠花活动还算自由,远远的就看见八宝楼上挂了一个大大的招牌,上面是四个娟秀的簪花小楷,写着:比文招亲!
话说王知府以前可是富甲一方,绝对的暴发户,却不识几个大字,后来花了大价钱捐了一个知府,立志把唯一的女儿培养成为名门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这王婉婷小姐又天生丽质,美名远播,自及笄以来,求亲的媒婆自是踏破了门槛,也没见这王小姐应了谁,如今公开招亲,那些个公子哥自然是如打了鸡血一般蜂拥而至。
“翠花,你说,我若是帮了那书生跟这王小姐结了亲,他会不会答应我帮我找回自己的身世?”连翘老早就看见燕书羡在八宝楼周围摆摊子,那样子镇定的很,倒像是胜券在握。
“哪个书生?”翠花张着嘴巴,眼睛死死的盯着八宝楼,压根就没将连翘的话给听进去。
连翘见她如此,也不再理会她,蹑手蹑脚的走到那书生的面前,这几日她想起来了,那书生的名字叫燕书羡,才不是什么燕鱼线。她想着,也许是因为自己叫错了他的名字,才会拿那地藏菩萨吓自己的。
今天燕书羡穿了一身白色的外挂,里面的内衬是件湖蓝色的长袍,如今又是大白天的,虽说是阴天,但总是比晚上的光线要好,连翘只觉得那书生似乎又美了许多,他的身边好像能生出朵朵莲花一般,衬得他如仙如佛。
“又是一副花痴模样,执念太深,难怪不能投胎。”忽听的那燕书羡开口说了两句话,连翘听了,脸又是一红,对燕书羡也没了好气。
“书生,我知晓你的名字了,燕书羡。”连翘走到燕书羡的身边,虽然说话依旧是大大咧咧的,但却少丝蛮横多了分讨好。
燕书羡听了抿嘴一笑,却没有笑出声,也没再说话。
“书生,我没有害你的意思,我就想找回我的身世,不想当游魂野鬼,翠花说,游魂野鬼是投不了胎的。”连翘的话里似是有了一份哀求之意,小细眉皱成了麻花,一双大眼里是满满的期待。
燕书羡见她此话说的真诚,但人鬼有别,若是自己答应帮他,那便是纠缠不清,燕书羡思索了一会儿,终是摇头道:“尽管如此,但你我人鬼殊途,若是十年二十年都找不到你的身世,你不是要跟我十年二十年?”
听到燕书羡如此说,连翘陷入了沉思,若是十年二十年……她还要去找吗?燕书羡见连翘不说话,便又优哉游哉的开始卖字画。
“仁兄好才情,怎的不去参加王小姐的招亲大会?”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戴着白色宽帽,一袭白衣的书生,随意的摇着折扇,后面还跟着十来个小厮,流里流气的模样。
“这不是张员外的儿子张有才吗?这个家伙怎么还装起风流才子了?”连翘撇嘴不屑的说道。
燕书羡自然是听到了连翘的话,眼睛微微眯起,笑着说道:“王小姐这般天姿国色,自然是看不上小生的,公子若是有意,可否买了小生的字画,让我能有点盘缠上京?”
张有才见这书生这么识趣,便笑开了花,一伸手,跟在后面的小厮恭恭敬敬的递了一个钱袋到张有才的手上,只见张有才随意的往书摊上一扔,便道:“这里是一百两,买下你所有的字画,赶紧回家吧,别在这里凑热闹,让人心烦!”
燕书羡好笑的摇摇头,不去看那银子,自顾自的将字画包好,准备给张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