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敬自然不甚在意这些,见杯中茶已经凉掉,此番举起来喝尽,凑合着唤醒了半点儿神智,此时的他虽能听见身边各种言语,却无一清晰,唯有陈和尚一声断喝,才能把他整个魂魄喊了回来,好看的小说:。
“你们这些下三滥的,哪里懂得那上面两个小白脸爷们的厉害。”陈和尚似乎很是生气,这般的生气应当夹了一点怄气,乃是跟自己怄的气。
“出家的,难道你跟上面两个小子试过招?”一人说。
“当然!”陈和尚搬了自己的禅杖,那杖棍该有个百十斤把,棍头上还有个笼子似的锤子,上系九边共三十六环,该是十分厉害的兵器。方才进山门的时候,秦敬未及细看,现在看去,也感奇妙,不知道这禅杖舞起来是怎的模样。
“你可知这上面的是什么人物?”那人说。
陈和尚嘿嘿两声,就反问这人说:“那你可知道?”
那人也嘿嘿两声。
“你看上面白衣的公子?就是长了一双丹凤三角眼,玉葱鼻,柳叶唇的那位,那便是奕雪山庄的大公子岳怀素,手执判官一笔,十岁年纪已经打遍了宜兴无一败……” 陈和尚撇撇嘴说道。
“黑衣那位,乃是二公子岳怀墨,一双眉似长剑,两颊似带桃花,俊脸如刀,使得是铁扇,九岁时候,就败了怀涑一等一的高手……”那人却接了陈和尚的话茬说了下去,完了不忘调侃一句:“这些个,这一带谁人不知,正如你陈和尚酒肉带花的好名声,这一带谁人不知?亏得你还来糟蹋人家闺女!”这话语一下,便有人哄笑起来。陈和尚双眼一瞪,那些人竟捂了嘴巴,不敢笑了,也不知道这陈和尚到底有多坏的名声。
秦敬却心想,这两人明明长得一模一样,这些江湖人竟能说出个天花龙凤出来,想必也是吹牛吹出习惯了,便哼哼地低声笑了一句,这一声笑,是迟了,在众人不笑时分响起,甚为刺耳。
陈和尚马上凛了眼眉,瞟了瞟秦敬这边去。心下已经对秦敬十分恼火,他平日最恨长了一副好皮囊而中腹空空的人。他没有秦敬内敛,怎会憋着哼一声笑,便大出声音来。“陈某我平日里最恨是小白脸,都是靠着一张脸面吃白饭的……”他说得乃是秦敬。
可那个和他对话的人却不依了。“你说谁是吃白饭的?!咱才不是吃白饭的!你才呢!还吹牛!”原是那人也长了一张白脸。
“君言下之意,陈某所言皆是吹牛!你有什么斤两说这话?!”陈和尚怒了,捋了袈裟的袖子上臂弯,仿佛要动手。
“咱也跟两位公子交过手,实力大有余地!”那人也恼了,喷了陈和尚一脸茶水。
陈和尚啐了一口,狠狠说道:“看你这年纪!咱跟两位公子交手时候,你还夹着尿布呢!还说什么!”
“噗……”秦敬也快要把茶水喷出来了,这陈和尚怎么看也有三四十的年纪,可岳怀墨最多不过二十,难道陈和尚十几的时候,就败在了几岁的岳怀墨手中?
陈和尚却盯着秦敬看。这是两声笑了,他心想着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两小子,便一抡臂弯,把那个白脸的衣领拽了起来,白脸的顿时红了鼻尖,双眼也凸出来了。他整好一脸的杀气,打算先了断了这个小白脸,再寻机杀了那个小白脸。
正当此时,一把声音却敢插进来:“你们别闹,等会儿台上打过就好,都是吹牛的,奕雪山庄岳庄主从不让两位公子在外与人比武,你们都是在棋局上输给岳庄主的人罢了……”陈和尚一听见此人说话,却也不掕着那人,便把他往边上一甩,闷气坐下了。
秦敬回头一看,说话的正好是刘麻子,刘麻子身边坐了赵二头,赵二头不说话,可是一口一喷都是老烟,呛得秦敬咳了好几声。他这般生涩的模样惹得刘麻子笑开了口,露出一口的金牙来。
他看秦敬一脸奇怪,便对着秦敬嘿嘿讥笑:“小哥是初涉江湖吧……也难得你不晓得,岳庄主自家里俩兄弟冠礼以来,便邀请天下间有名号的英雄去奕雪山庄下棋……而俩公子则在一边听棋音练武,若有功力差上一点者,便会被棋局所迷,仿佛跟两位公子战斗,。其中奥妙真是旁人不能明白啊……”
刘麻子说话时候撇撇那个陈和尚,哼哼了一句便说:“但是主人家也有规矩,棋局中若是被迷,便止于一局,也永远进不去奕雪山庄了,想报仇也没门了……”这句话暗指陈和尚是那个‘止于一局之人’,陈和尚撇开了嘴巴,虽不服气,却也不能反驳之,乃是真有其事了。
这又是奇了怪了,秦敬实在好奇,正想细问刘麻子棋局之事,却听见擂台之上响起了好大一声‘锵!’,原是人用刀把子敲响铜锣之声。
这一声便夺去众人所有的注意,人们纷纷站起来,聚集到擂台之畔,便连秦敬也不能免俗……
一看过去,只见擂台上的木质其实挺旧的,这擂台看着不是新搭的,也不知平日作何用途,而擂台中后乃是一面好大的铜锣,足有一桌十一人的宴席般大小,得用上多少赤金才能打成,要是有心人便把这铜锣偷取去卖了,也能一生不愁衣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