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王城天阙
这场持续了三天的大雪终于渐渐有了停止的趋势,雪花如飞絮一般的偶尔飘落一些,兜兜转转的,整座王城都在这苍茫的白雪下休憩起来,银装素裹,天街飞辔踏琼英,四顾全疑在玉京。万家灯火将整座城池映照的晶莹剔透的,犹如天上宫阙。
才戌时,可是天阙城最繁华的街道上都早已没了人影,放眼望去,只偶尔会有人冒着风雪快速的路过,脚步匆匆,人们都早早的回家去围着火炉享受天伦。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有闲情逸致欣赏这场百年难遇的大雪的,也有人在这美不胜收的雪夜里孤独的叹息,比如——太子殿下凤天澜。
凤天澜孤独吗?是的,他孤独,身为一国储君他所要背负的信念本就远比其他人要多得多,更何况,高处不胜寒,高处的地方太小,容不下其他的人,人站在高处总是比一般人看得远些,自然也就比其他的人更时常孤身一人,所要忍耐和承受的也就比其他人更多。
凤天澜在叹息吗?没有,他不该叹息,。只有弱者才会在无能为力时无奈的叹息,誓要一统天下的人原本不该让任何情绪影响自己的判断和路途。
可是?此时的凤天澜,黑衣栗发的身影独自踱步在清冷的街道上,修长的身躯仿佛永远坚不可摧的挺拔顶立,冷峻的脸在这苍茫的白雪中看来更加的风姿卓越,他无声无息,可是坚挺的背影却隐隐的透露着一种名叫孤独的气息。
倾黎,慕倾黎!当日早朝之后她连和自己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便被百官团团围住,赞叹之声不绝于耳,而后更是御书房的常客,三日以来,她与他的交集竟仅仅只是陌生的点头示意,暗沉的气息一直萦绕在身边,就连东宫里的人做事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起来。
凤眸微合,他已然觉得自己真的把太多的精力都放在了那个白衣女子的身上了,一国的储君本不该这样,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东宫的书房里批奏折,而不是在街上毫无目的的乱晃悠,他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停步,转身,可是却在不经意间又蓦然愣住,这里是……
抬眼,苍劲有力的烫金字体映在深邃的凤眸里仿佛发出了刺眼的光芒般,让凤天澜不禁眯起了眼睛——这是,左相府。
也许,慕倾黎的左相府是玄国历史上最为寒酸的一座相府府邸,从外表上看倒是气势不凡,可其实整个相府就只有两个院子,前院大堂待客,后院四合书房寝居,既无亭台楼阁,亦无水榭清湖,就只有满园的雪梅在映雪怒放,暗暗的幽香漂浮在空气里,有沁人心脾的青悠醒神,虽不是气势恢宏,却也不失高雅精致。
寒梅如雪,满园芬芳,慕倾黎就是在这样无际的苍茫的白里在梅树下怀琴端坐,长发如瀑,铺散在她纤细的背上和胸前,显得她的身形更加单薄起来。
施若然在台阶上远远的看着自家公子抬头望天的模样,有惊世风华的脸上竟隐隐的透露着寂寥的神色,胸口猛然的钝痛起来,她叹了口气,双手抱着上好的貂皮披风走了过去。
“公子,当心着凉!”雪白的貂皮披风温暖的覆在慕倾黎的身上。
听着施若然关心的低语,慕倾黎只是扬了扬唇,有梅花的花瓣飘飘落了下来,她伸手接住,看着它躺在手心安然微笑,却又有着无尽的落寞。
“冰星有消息吗?”她轻声问,自从来到玄国,重影楼的消息又断绝了。
施若然摇着头道:“没有,冰星姐姐正在联系赤月哥哥。”
慕倾黎听着皱了皱眉:“赤月?他不是重影楼的天王之一吗?要查重影楼他应该很容易下手才对。”可是他给的消息却一直都只是表面上的。
“赤月哥哥虽然是天王之一,可是沧月的心腹却只有火媚和白凤凰,几乎沧月的所有命令都是由他们二人传达的,赤月哥哥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他,更别说查清他的真实身份了。”
“呵,让黑白两道避之不及的重影楼主人居然把身份隐藏的如此之深,倒是有些些意思呢!”越是这样,他的身份才越令人好奇呢!
见慕倾黎沉默下来,施若然也乖乖的不再开口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立在她的身边。
寒风吹过来,刺骨的冷,施若然衣衫单薄却依旧倔强的站在慕倾黎身边,想着怕她风寒入体,施若然开口道:“公子,雪深夜寒,你在这里坐了这么久会寒气入体的,我去给你熬碗姜汤驱寒吧!”
“好!”让这丫头去动一动,总比站在这里陪自己吹寒风要强。
施若然欢快的应了声,快步跑开了,慕倾黎没有看见在她转身后眼中闪动着的狡黠。
她抬手,轻轻的弹奏面前的古琴,神兵独幽清寒的声音便霎时回响在整个院子中。
大门外,凤天澜本转身欲走,可是却在转身的刹那听见声声熟悉的琴音,清冽彻骨,修长的身形一顿,眼前仿佛便是那日战场上那白衣无双的女子以古琴助阵的景象,好看的小说:。平日里波澜不惊的人此刻却是生生的愣在那里,神游物外去了。
恍神间,有吱呀摩擦的声音传了过来,是身后厚重的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