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祈暄美名远扬,府中又没个贴心服侍的人,这次甄选,东凌帝国界上适龄的少女挤破头般地往京畿赶,人数颇为众多。
依照祖制,这些女子需得经过八选,方能确定最后的两位侧妃。皇帝特意拨了云罗殿给八子选妃用,昭示皇上对他的隆宠。
云罗殿外,两排红缎挽成的绸花从大殿内室一直延伸到外门,整个院子透露着喜庆,院中众人连走路都一个个昂首挺胸,能担此重任,只觉得风光无限。
若按祖制,这第一选本应由皇帝派宫人到各地区挑选适龄的良家女子,这些被选中的女子在大选开始之时上京应选。这次倒是开了特例了,由这些人自发来应选,朝廷不但省下了一大笔经费,参加的人数也是空前的多。
蓝珺瑶引了她们到云罗殿外,交代了小太监们将她们每百人编成一行,分队伍入云罗殿。这几日都没睡好,蓝珺瑶才坐到凳子上,便感觉疲惫感一阵一阵袭来,想着她们恐怕还要过一会儿才能进殿,是以用手撑着脑袋歪在一边的扶手上微眯一会儿。
小连子见状,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后,替她捶捏酸痛的双肩,“修仪您尽管休息,待会儿她们到了奴才叫醒您。”
这些小太监心中欢喜,手下干起活来也不马虎。不过两刻钟的功夫,殿外的万人大队已经整肃完毕,蓝珺瑶整衣肃容,从椅子上直起身来。
百余女子行过礼后静静立于院子里,蓝珺瑶手执礼册,小连子站在下首,捏着尖利的嗓音一个个唱名,被点到的女子上前一步,年纪不适抑或是身形与旁人大异的,便会从礼册上除名。
接连几名女子从礼册上除名后,院中的气氛便显得有些凝重了,剩下的人不免心中紧张,甚至有几人周身发抖,蓝珺瑶的目光从这几人身上扫过,眼中闪过一抹叹息。
这已是最后一组了,蓝珺瑶原本端坐的身子微微有些倾斜,白纱掩盖下的容颜尽是疲惫之色,万余女子看下来,她只觉得头昏眼花,偏生这样劳心劳力的活计她还躲不过去。
于百人之中,蓝珺瑶第一眼望过去,只两人能够入眼,那绿裙女子换了衣衫,同样以纱覆面,和颜如玉并排而立,如一朵摇曳的野花悄然绽放。
“京畿侍郎颜炳存只女颜如玉,年十九。”
“路源县县丞之女江芷容,年十八。”
……
这一轮挑选过后,已近黄昏,残阳如火,斜挂在柳梢头,周围几片发红的云彩相映,万余人去了九成,只剩千人,小连子挑了灯站在蓝珺瑶身旁。
望着下首站立的千余女子,蓝珺瑶从座上起身,不知不觉今天已坐了整 日,此刻只觉小腿发麻,后脊柱僵沉,“众位姑娘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再来。”
底下江芷容仍有些恍惚,似是没想到自己能够留下。望着眼前正不徐不缓走着的靖安修仪,眼中闪着艳羡夹带感激的目光,转眼间又换成迷茫,八选已去其二,剩下六选结果仍不可测,不知她是否有幸得到王爷的垂怜。
蓝珺瑶回了寝殿便迫不及待地踢掉鞋子,舒展四肢平躺在床上,只觉得说不出的惬意,想不到他选个侧妃就是这样的阵仗,若是选个正妃,岂不是抵得上皇帝选妃了。
小连子特意吩咐婢女替她铺了几床的厚被,她在床上打个滚,只觉如身在云端,绵软的触感抚 慰她疲惫的身体,这样躺着,思绪不觉却已飘远。
迷茫之中只觉自己走入一条永远也没尽头的路,只有丈余宽,两旁是黑不见底的深渊。她回头望一眼,只见来时的路已消失,迫不得已,她只能一直向前走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蓝珺瑶停下脚步,坐在原地捶打着酸沉的小腿,这一路走来,连半个人影都不见,她想出去,却又找不到出口。
“这样走下去怕是永远也出不去。”蓝珺瑶口中呢喃,大脑开始工作,思索着可有什么办法走出这里。
正在这时,却见身侧两旁的深渊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面泛着凉意的墙壁,蓝珺瑶还来不及吃惊,却见一个接一个人影从墙上浮现,沿着墙壁蔓延开,此刻那一个个人物似活了一般,或哀怨、或痴喜、或悲伤,怔怔地立于墙上。
蓝珺瑶按下心中惊诧,起身慢慢观摩,待走近了,她忍不住以手掩口,指着墙上的人物,说不出话来。
这墙壁之上所绘竟是一个传奇般的女子——凰后,那日见宫人整理画册,眼见纸上风华鼎盛的女子,她就那样站在那里,仿若与这世间格格不入,眼角是不可抑制的悲凉。不知怎地,她的心就被触动了,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她面前,替她抚平眉间那一抹哀伤。
一个接一个壁画望过去,原来这壁画却是这女子的传奇一生,她和帝王的爱恨纠纷亦在其中。蓝珺瑶怀了敬畏的心思,仔细品读她的故事。
看过壁画,始知她的一生与世人相传略有出入。在这漫长的画卷中,出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世人却未曾传扬,在凰后为着帝王动情亦或是神伤之时,他总会陪在她身边,乃至凰后最终的离去,也多亏了她的帮助。
画卷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