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养心殿中的动静才逐渐平静下来,蓝珺瑶蹲坐在养心殿最暗的一处地方,双手中不知拿着一样什么东西,将头贴在手心上,一脸沉迷的模样。
就这样捧着它,蓝珺瑶仿佛又看到了小时候,她才到东凌的那段时间,周围陌生的一切让她觉得觉得不适,在这个世界里,所有人对她而言都是陌生的。
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卿月哥哥啊,不管自己做出怎样任性的事情,他都在默默包容着自己。
随着师父离开蓝家,并不只是被师父所说的原因打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种陌生的亲情让她惶恐,尝试过得到之后,便不再想去感受失去的滋味。
她害怕,有一天这里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她付出了所有却又在一瞬之间失去这一切。如同她与师父相依十八年,却因一场意外,将她带到这个陌生的环境中。
摩云谷中呆了五年,她将自己的心很好地武装起来,用这个躯壳去接受蓝家的一切,以及凌祈暄。其实她才是最无情的那一个,她把自己牢牢固守在一个壳子里,稍有动静便缩回自己的一方小天地中。
爹娘相继离去,她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固守本心,便不会伤心。虽不知还要在这里呆多久,但是总有一天她回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中。是以,在面对凌祈暄时,她可以轻松地放下爹娘的仇恨,更甚者,在他被人种下命蛊之后,她用一个皇后该有的姿态面对他。
直到今日,她才发现自己错了,且错的离谱。她害怕失去,所以不去付出,只是一味享受别人的付出。卿月哥哥一直以来,是明白自己的吧。他那样聪明的男子,怎么会察觉不出这个妹妹的不同呢?或许连同爹娘,都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吧。
眼泪顺着眼角滴滴滑落,蓝珺瑶将头埋入双膝之中,她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懦弱的人,遇事她心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逃避,这些年来,她将这一套也贯彻地很彻底,错了,都错了。如果不是她这样,卿月哥哥不会死,爹娘也不会死。
一行三人漫无目的地走着,行至昨日那个地方,蓝卿月停下了身子,洪涝比昨日又上涨了些,照这个趋势下去,不消三日,他们便要再一次往高处迁移了。
见他靠近江边,蓝云卷正要提醒他危险,话未出口又咽了下去,公子一定不愿别人将他当作病人对待,平日里那样骄傲的人,却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人前。
蓝卿月才走了两步,只觉胸口处仿佛突然受了一箭般,钝痛几乎令他窒息,继而四肢百骸爬过一种酥麻感,整个身子都不受控制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子向洪流中跃下,却无能为力。
一路颠簸,马车停下的时候,安宁揉了揉有些发涩的双眼,也醒了过来,她直奔蓝卿月的帐子处,却听守在帐外的两个侍卫回报大人到外边去巡视了。
安宁一壁问,一壁追了过来,远远就瞧见蓝卿月站在江边的身影,才一夜未见,他的身子似乎不如从前那般挺拔了,不知是否是自己的幻觉。
安宁怒气冲冲地朝他走过去,她倒是要质问一句,凭什么不经过自己的同意,就妄图把她送回京畿。
还未走到近前,便看到了让她睚眦欲裂的一幕,眼见蓝卿月投身向江中,安宁来不及多想,小跑两步纵身一跃,紧跟着他跳了下去。
这事发生的突然,蓝云卷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了安宁公主的一片一角,他就要随着两人跳下去,却被身旁的程小西牢牢拦住,身后同他们一行的少年也来到他身边,一看这场景顿时傻眼。
“咚、咚”两声过后,蓝卿月与安宁先后落入水中,一入洪流整个身子就消失不见了。
蓝云卷急了,双目变得赤红一片,程小西环着他的双臂也被挣开,他身后几人见势不对,一个个都扑了上来,有人抱脚,有人拉腿,还有人扣着他的胳膊,蓝云卷便再也挣脱不得。
有百姓在不远处拜河神,看到这一幕也惊得目瞪口呆,有身强力壮的汉子跃入洪流之中,试图去寻找蓝大人的踪迹,只见他的脑袋在洪流中浮浮沉沉,很快便同蓝卿月一般,彻底消失不见了。
蓝云卷知道是那只蛊虫作祟,只是他们千算万算,却未算到这蛊虫竟是心蛊,他辜负了主子的期望,这样的结果她如何同主子交代?
“琴贵妃,你这个妖女,谋害蓝大人与公主的性命,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蓝云卷仰天长啸,双目之中竟有血泪溢出,一旁的人各个湿了眼眶。
得到消息的凰云清急忙赶了过来,望着湍急的河流,他双膝似灌了铅一般,重重地对着洪流跪下:“妹妹,我对不住你,竟连你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随在他身后而来的百姓将蓝云卷的话听在耳中,一个个都变得怒气冲冲,先前他们便听说宫中有个会邪术的贵妃,不仅迷得皇上对她言听计从,还暗中对皇后下手,不知是谁带头说了一句,身后的人立马跟着念了起来。
“妖女祸国,迫害忠臣,不除贵妃,誓不罢休。”闻讯而来的百姓望着蓝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