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卿月是知晓凌祈暄的身手的,他将妹妹扯到身后,一派保护的姿态。按理说凌祈暄身边有了阿琴姑娘,便不应该强迫他们再留下,且他没错过他眼中那一抹厌恶。
时间紧迫,他对那位阿琴姑娘一直心存疑虑,只是眼下凌祈暄在场,他也不好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方才在定午门时,墨一是用了传音入密的功夫,他并不知道先皇的遗诏一事。
“不知八皇子此番阻拦是为何?”蓝卿月开口发问,他与面前的男子对视,面上一丝退却之色也无。
“先皇遗诏,得天女者得天下,我不能放你们走。”凌祈暄对于此事并不十分执着,听到她要离开时,心底却仿佛有一个声音在疾呼,千万不能放她走。明明对她厌恶地紧,他仍然遵从了心底那个声音。若她当真是天女,落入别人手中就对自己不利了,他这样安慰自己。
蓝珺瑶毫不客气地嗤笑出声,早在出谷之前,师父便为她卜过一卦,言明她此番历世磨难重重,要她万事小心。回想当初,不正是因为这劳什子的天女之命,师父才寻到她,将她带回谷中教养,好让她有些自保的本事。
如今亦是这个原因,她连离开都成问题了。若想在他的眼皮下将卿月哥哥顺利送走,只怕还要费些功夫。
为防蓝珺瑶偷偷离开,凌祈暄打定主意要将蓝卿月带回宫中,到时有这个把柄握在手中,她即便要走也要顾忌些的。
蓝珺瑶哪里肯依他,宫中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她再清楚不过。若是他随便寻一个罪责赖到卿月哥哥身上,她就悔之莫及了。且卿月哥哥此去,定是被他软禁起来,那种囚牢一般的生活,她不想让卿月哥哥再体味一番。
双方最终协定由着蓝珺瑶代替蓝卿月进宫,凌祈暄这才作罢,墨十紧紧跟在他们身后。主子没发话让他回去,他现在还需随时呆在蓝小姐身边。在他们走后没多久,便有一队御林军将相府整个包围起来,是凌祈暄防备着蓝卿月逃走。
双架马车缓缓行驶在回皇宫的路上,两匹长相一样、身长与高度都一样的枣红色骏马甩开四蹄,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竟也不会让人觉得颠簸。这马车中围了一层锦步,是专门接蓝珺瑶回去的。
凌祈暄方才说要带蓝卿月回宫,不过是故意为之,他像是十分了解她一般,这一点认知让他寒了脸色。这些疑惑没表现在心中,紧跟着而来的墨一与墨十驱马行在马车左右,他与蓝珺瑶相对而坐。
凌祈暄仔细打量着这个让他听到名字便心生厌恶的女子,乌发已经落下,松松在身后绾了个髻,她靠在身后的车舆上,面上一片清冷之色。小扇似的睫毛随着马车的动作微微颤抖,她的脸比阿琴的精致些,鼻子高挺,唇瓣丰润,下巴过于消瘦,疲惫之色浓重。
蓝珺瑶并未睡过去,对面肆无忌惮的打量让她有些恼,目光灼灼,烧得她脸颊有些发烫。自上车起,她便倚在这里作假寐状,两人的独处让她有些不自然,她将头偏到一边去,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这样过了没多久,不知是确实累了,还是路途太过漫长,蓝珺瑶渐渐睡死过去,直到马车行至宫门,她都没有再醒过来。
凌祈喧将她的局促看在眼中,不仅没将目光收回,反而起了戏弄的心思,直到她睡了过去,他依旧没能将目光收回。她的身上仿佛有一种天生的吸引力,看久了便叫人不自觉为之沉溺。
凌祈喧抱着她一路行来,路上的士兵见到他怀中的女子皆满脸敬意,他将她的脸朝怀中藏了些,心中不由对她有些鄙夷,魅力还真是不小。
穿过重重宫门,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身后随着的内监与墨家兄弟两个都有些不解,难道主子要将她安置在这个连创意都坏了半扇的宫中。
正室里没有一处可以下脚的地方,风雨的侵袭使得这里显得破落不堪,蛛网结了一层又一层,几根半腐的木头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屋内黑漆漆一片,隐约透出些光影的痕迹。凌祈喧扫了一眼,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他抱着蓝珺瑶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便保持这样的动作不动了。
天色渐渐明朗,东方已露鱼肚白,服侍的人立在凌祈喧身后,未发出一丝动静,生怕打扰了那人的浅眠。直到宫门处传来些躁动声,蓝珺瑶才有了些动静。
这样躺着已有一个时辰,蓝珺瑶只觉脖子处酸沉不已,太阳渐渐爬了上来,眼皮颤了几颤,眼前的一幕让她一时愣怔,还以为自己尚在梦中。
阿琴步入院子,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匆匆追赶过来的丫鬟,一时之间,这小小的院落里变得热闹无比。她眼中光芒闪烁了一下,继而又露出平时那般的纯真。
蓝珺瑶若无其事地从凌祈喧怀中起身,许是因为躺的久了,双腿一直无力,一个趔趄向一旁倒去,凌祈喧顺手去捞她,看在外人眼中,此时两人的姿势不知有多亲密。
阿琴面上笑的更浓了,两排白齿落入众人眼中,不似寻常闺阁女子一般笑不露齿。她的声音如果银铃撞击一般悦耳:“这位就是靖安修仪了吧,我听说昨夜是你带人为阿郎守住了这里,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