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觉得他的灵魂都要就此离开自己的身体了!他到底在干什么呢?他到底干了什么呢?他怎么就真的杀了呢?元尊多么厉害的一个人啊,他是上仙啊,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自己杀死呢?他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呢?他还没想好啊,他还没有真的这么做啊,他只是······
苍海山殿的风苦涩而咸淡,夹着千古风尘的萧瑟。
逆着风,他低头望着她的眼。那么空濛而虚无。她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用她透彻一切的眼神玩味的捕捉世人的挣扎。他却是恨透了这样的眼神!他恨透了她的遥远!他恨不得撕裂她虚假的面具,把她从高空中坠向大地。
“是我杀的。你又当如何?”她笑,空濛而飘渺,“区区一个上仙,奈我何?”
五指瞬间收紧,他怒道:“你说什么!”
“区区一个上仙而已,别忘了,神界都是我毁的,千年前毁一个神界,千年后再毁一个仙界不过是随心而为罢了。”
她居然说只是随心而为?她怎么,怎么敢!她难道不知道现在的形式吗?她不为自己狡辩就算了还在这火上浇油,苍海山众多弟子都在看着,以后在仙界她还能呆的下去吗?元尊若是真的死在她的手上,仙界必把她列入驱逐的境界内。
夜狐君想到此心中的怒火更甚,可是看着她如此不在乎的眼神,那种不在乎任何人的眼神,他看着怎么就那么窝火呢?!
“只要你说一句话,我就信。”——只要你说不是你,我就信你!仙界不信,还有妖界,我可以带你回妖界。夜狐君突然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个女人早已不知上了何等的心!
夙玉也是有点吃惊的,她没想到夜狐君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似乎只要她摇个头他便会义无反顾的信着她,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种近乎盲目的信任是何等的荒唐!
可是他的眼神如此的认真,似乎在告诉她: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是不是,她也是有被人需要的时候?是不是,有时候她也是被人保护着的?是不是,她也有被人关心的时候?鼻子有点酸,万把年来她第一次被人感动的有点想哭,张了张嘴却看见早已苍白如雪的小海子,她的话就像卡在了咽喉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趁他一个不注意,她腾空而起,笑看底下所有的人,有愤怒的、有悲伤的、有鄙视的、有咬牙切齿的······他们都是有情绪的,有感情的,他们爱着恨着痛着可唯独没有她那般沉寂。
折曈说不要看六界这些人比你多了些情绪,其实他们连自己是什么感情都不一定分的清,有人爱着却也恨着,有人恨着却也爱着,爱着并痛着。夙玉不明白,为何一种感情可以分为好几种,好几种感情为何可以一次性就拥有。
那便是凡人吗?
举头三尺有的神明啊!他们就是你所衍生出来的万物众生呢!
夜狐君就那么看着她从自己眼前消失,那个笑容千年沉寂万年孤独,仿佛谁也走不进她的灵魂般。他的心开始隐隐作痛。茫然地站在那,听不见风泠秀的呼唤,也听不进其他弟子的怨怒。
元尊在仙界也是仙级比较高的一位上仙,此事一出,仙界轰动,五殿齐集商讨解决的办法,四海之事也已落幕,元尊被杀的事一时又闹的沸沸扬扬。夙玉在五界的身份以不可阻止的速度扩散,很快,她又成了五界头号追杀的对象。
夙玉听的这个消息时正躺在折曈屋前一棵葳蕤高大的槐树上晒着魔界的太阳,白衣飘飘,一本红册子盖在脸上,翘着二郎腿,风吹树树叶沙沙作响,听在耳中却是比仙界梵悦还要动听。
折曈扎着个头巾撸了袖子正站在门口扯着破铜嗓子大吼:“三缺一,三缺一,你来不来啊?再不来我让残容顶啦!”
哦,忘了说,残容是他十八业狱中的一个。红册子后的人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唇角,她的风舞貌似也被拉去搓麻将了。
那日她别无去处只能来他这暂避避风头,谁知脚还没踏进门就听他早已哑了的喉咙在嘶吼:“白苏,你妈的竟敢给老子咋胡!”
夙玉把脚抬了抬,又抬了抬,退后几步看了看魔界的天,确定是一如既往的灰沉,自己没有走错门。她笑着拐进门:“什么风把白苏也吹来了?”
白苏冷冷剜了眼门口的女子,没好气道:“我不来,这男人少不得又要被坑。”他口中的男人自是坐在他对面的折曈。
折曈双眼一瞪,手中的马吊洗的顺溜,话却是对夙玉说的:“别听他的,他乌鸦嘴里吐不出什么好东西。”
“你说谁乌鸦呢!”白苏此人长的白白净净,一张脸也秀气的不行,奈何万年道行终究也只是只乌鸦而已,为此折曈没少嘲笑过他,用他的话说乌鸦头上拔根毛也不能变凤凰。白苏自此后也是最痛恨别人喊他乌鸦,尤其是折曈这小子!
夙玉看了看他们一桌四人,丹珏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还有一个是低帽沿的人,分不清是男是女,看外表八成就是十八业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