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杏雨风凄凄,插钿花,点绛唇,描黛眉,披上那凤冠霞帔,谁的笑声里尽是哭啼?谁的歌声里尽是不舍?谁在一遍遍的哭喊自己?不是已经都决定好了吗?不是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吗?这样,这样,他便就满意了吧?她几时开始苦苦追在他身后的?追了有多久呢?有百年了吧?人间百年,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仙界百年却是弹指一挥,连花草树木都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曾也哭着闹着一定要嫁给他的,曾也誓死决定追随他的,曾也那般坚决的···那般坚决的爱着的啊······可是,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退缩了呢?每次见到他时,只有冷漠的眼神,冷淡的话语,甚至他都不介意杀了自己呢!可自己还是傻傻的偷偷的爱着。
“公主公主公主······”一阵急切的呼喊声把自己从梦魇中拉了回来。遗芮湿了眼睛,缓缓睁开双眸,有点晃神的转过头,底下已经跪了一片人。
非诗一脸焦急的望着自己,眼角居然也隐隐沁出了泪水,好半天她才幽幽一叹:“公主,放手吧,这般痛着他也是不知道的啊,何苦呢?”
她被她扶着坐了起来,青丝墨发便这般撒了一肩,低了头遮住了她的狼狈与不堪。
“南海四皇子也是极好的。”非诗的手温柔的拂过她的头发,用她特有的温柔语气一如既往的安慰着她。
是啊,南海四皇子也是极好的,他对自己是真的好,连看自己的眼神也是那般小心翼翼,就怕一个疏忽惹了自己不高兴。她虽是东海三公主,可也从来没有被哪个男人疼到心尖尖上去。白珉能如此对自己不是最好的吗?自己还在烦恼什么呢?
见她沉默不语,非诗又是一叹,收了角质木梳,对着底下跪了一群的奴仆威严道:“都下去吧,今日的事若是传出一个字,太子有的是手段让你们永生都留在这冰焰宫。”
“是。”
非诗如此一喝,底下的人哪敢还有半点多余的念头,太子平时冷酷残忍的手段多了去了,对付一个区区的奴仆却是不用多费脑子的。何况冰焰宫时何等恐怖之地,他们这些东海的虾兵虾将哪敢生了长舌去乱嚼舌根。当下都一个个头低的低低的,慢慢退了出去。
这边人才刚出去,那边却是笑声阵阵传来,不一会,遗墨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珠帘一撩,“老远就听见非诗丫头又拿我的名声来威胁人了。来,跟本太子说说。”话停,眼一转,何等聪明的遗墨岂会不明白自家妹子的心思。
非诗敛了裙裾在他面前盈盈一福,“太子大人有大量岂会跟非诗计较这个?公主她心里难受着呢,太子你还是好生安慰安慰吧。”说完又是俯身一拜,一步三回头离了去。
听见身后的房门被带上,他才拾步走上去在遗芮身边坐下,见她坐在那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心里不觉有点气恼起来,语气里也没了刚开始的绵软,“你这副样子是不是想告诉四海所有人你遗芮心属苍海山那个怪物?”
“不许你这么说他!”猛地抬起头,她双眼满是泪水,可还是那么恶狠狠的瞪着。
遗墨愣了一会,突地嗤笑起来:“看来你被他迷的不轻啊。”他这话说的半是好笑半是气恼,缓缓站起身子,一双桃花眼中满是嘲弄:“遗芮,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现在的身份,你是东海的三公主,是马上要成为南海四王妃的正牌人选。”
压低了身子,对上已经被痛苦折磨的难以自忍的眼睛,遗墨笑的妖挑邪恶:“可还有疑问?”
“我······”她颤抖着唇,终是没有再吐出一个字。
“你要在成亲前见他一面,我上次也带你去苍海山见了,你说要一个月前通知他你要成亲的消息我也通知了,怎么,现在又想要闹哪出?想让东海所有人都知道你做出的这种蠢事?一个男人就让你昏了头了,你是东海所有人手上的明珠,那么多人疼着你爱着你,你偏偏这般犯贱的自找罪受,你想怪谁?想恼谁?若是你这般恼死了恨死了悔死了,遗芮,我告诉你,四海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提起你一次。”
遗墨这话说的委实重了些,奈何他现在也是被气的不轻。这几个月来每每都要闹腾上一阵,每每睡觉被魇着,嘴里还那么呢喃轻柔的呼唤一个男人的名字,甚至还几次都把梦魇君给招了过来。这事闹的整个东海都知晓了,底下那些人看笑话的、可怜的、同情的,哪个不是用别样的眼神瞅他们几个皇家子嗣?
以讹传讹,传到后来离谱的更甚,说是三公主早已跟别人有了染,孩子都生了,只不过龙王不同意,就私自把三公主强拉了回来,还这般急着嫁给南海四皇子。
此后白珉每次来时,底下那些人瞧白珉的眼神自是不同了。白珉不是傻子,这点怎么可能瞧不出来,但瞧着遗墨又是一副三缄其默的样子怎么也是开不了口问的。
遗墨瞅着床上的人脸色煞白,泪水涟涟,弱不禁风的可怜样,心底又是一软,压了声柔柔道:“算了,这两日你就少胡思乱想了,成亲这事也是你一口答应的,既已答应,你就得把你的心放开些。赶紧起来洗洗,有个人还闹腾着要见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