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夙玉的意料,魔界的都城没有传言中的那么阴森恐怖,反观倒是极为热闹,街道上车流如织、人群摩肩接踵。商铺林立、酒楼茶肆无数。比之仙界更有人间气息,比之人间更有趣。
无论是妖、仙还是神,堕入魔道后都不会被歧视。正如折曈那时跟她说的:不管是神还是仙或是妖,你这里都有一颗跳动的心,是心,总会有万恶之本,我魔界就是因为这颗心而衍生出来的。
夙玉曾让他看看自己是否也有一颗心,折曈当时忒鄙视她:就你那颗不能动的石头也算是心?心是热的,你自己伸进去摸摸看是不是热的。
是的,她的心不会跳,不是热的,所以她也被魔界排除在外。折曈也不肯收留她,她曾用自己麾下的八骑诱惑他都不管用。
说到八骑夙玉还是挺想念那些骷髅头的,虽然万年没个笑脸没个表情好歹也是自己耗了万年的修为一个个塑造起来的。神界一战就都被砍的七零八落了,不过现下她醒来也快两年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醒了吧!
三人在魔界几圈一逛,决定现在魔都一家客栈住下来。酌酒宫进来戒备实在太过严谨,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魔界暂代统领人似乎对此次魔君出世格外的重视,重视到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夙玉却是一点都不惊讶,看来丹珏的功力可是又上一层楼了——当年追在她身后的那个小魔丫头,老是伸着肉呼呼的爪子把她雪白的衣摆弄的惨不忍睹,再到后来见证她惨不忍睹的爱情路程,夙玉着实觉得这个丫头的精神达到了绝无仅有的境界。
说实在的,丹珏能爱上折曈完全实属正常,但是她的爱情正常,爱上的对象是不正常的,譬如一个正常人绝对不会把自己宫殿的名字都起个酌酒殿;比如一个正常人绝对不会跑到鬼界当着鬼君兹幽的面大肆宣扬魔界的种种优厚待遇——变相的挖人;比如一个正常人更不可能跑去天帝面前跟人家老大说:老子今日就要干掉你这种蠢到不能再蠢的话······
跑了三家客栈才找到一家剩下三间客房的,大堂里也是人满为患,桌上的大鱼大肉鲜血淋漓甚为壮观,地上骨头鳞片吐了一地。每个人的唾沫芯子满天飞舞,夙玉才跨上第一步台阶就被一口唾沫芯子险些喷个正着。
她脚步一顿,眼睛一瞟——就见一个袖腕撸到胳膊以上的虬髯男子正挥舞着双手讲着仙界的那些个飘飘美男子和妖界那些个狐媚子妖怪,眼睛还时不时的朝正拾阶而上的风泠秀和狐狸两人身上瞄去···
“哟,这不是张大哥么。”夙玉突地捂嘴一笑,举步款款而来,她这一喊甚是尖细嘹亮,大厅内的人都像被定了定身术般愣愣的朝那白衣女子望去。
狐狸和风泠秀也止了步转身朝下看去。
夙玉此人曾被宋琴批为“事不关己云淡风轻,遇到点破事就小鸡肚肠”。夙玉曾为了这个不算好听的、鬼话连篇的评论三天未跟他说话。宋琴哈的一笑:看,你完全就是小鸡肚肠外加鸡肠小肚。
所以现在的夙玉很生气。尽管看不出来,可是她的确生气了——就因为你丫差点把口水喷老娘脸上!
可是她忘了两点。第一,这里是魔界。第二,她现在就是个屁都不会的凡人。
那个被她称呼为张大哥的大哥很大哥的一扭头,下巴上一大巴的虬髯,脸上的眼睛小如芝麻。夙玉一瞧就乐了:“哟,你这胡子黑的够纯种啊!还特意扎了个辫子呢!”
客厅角落里很应景的喷了三尺远的水柱,紧接而来一连串咳嗽声更是让大厅显得格外的安静。风泠秀噗嗤一声无奈笑出声,夜狐君眼风扫过角落处,顿了顿,抬脚往下走去。
小眼睛眨了眨,臊脸皮上飞过一抹红晕,眼角在大厅内一扫,张口唾沫芯子又开始狂飙:“你是哪个狗刍子?敢笑你爷爷张俅俅?”
还真姓张啊?她笑着点了点头,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张俅俅道:“你爷爷我是你祖宗的祖宗的祖宗的不知道祖了多少倍的祖宗!”
“我呸!你个小狗崽子居然还戏弄你爷爷我。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你们三个从哪来的?是不是过来打魔君的主意的?”张俅俅两眼一瞪,一只脚从凳子上放下就开始抡手臂,大厅内的其他魔界人也开始蠢蠢欲动——纷纷附和:
“那边两人身上的气味不对,好像不是我们魔界的。”——因着需要风泠秀和夜狐君在入魔都时就已经隐藏了身上的气味。但也没弄出个魔界之气来。
“这女人也不对劲,仙不仙魔不魔的,八成是个杂交品种。”
“估计是个混血的。”
夜狐君一看这架势,一把把夙玉往自己身后扯去,低声训斥:“你搞那么大动静干什么?嫌不够忍眼?”
夙玉一边摸他的狐狸尾巴,一边看向角落里的那人,唇角一扬:“惦记你们魔君的可不止我们三个。”夜狐君一开始便注意到了角落那个位置,此刻见夙玉走过去,自也跟着过去了,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手里还抓着他的尾巴!这该死的女人!
珠帘微动,外界的吵闹瞬间被隔离开。
门口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