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宋琴的了解只在表面,两人虽见面次数数不胜数但从来不知根究底,当然这只是夙玉的认知,宋琴大概对她可是了如指掌呢!不了解不清楚的恐怕只有她自己而已。
他把关于她的该让她知道的告之,不该告之的就三两拨千金让她独自单枪匹马去寻找,间或中途还要让她冒一冒险,美其名曰打发打发无聊时光,实则是想看她到底会不会死。
他不止一次的在她耳边吹风,话语温柔如情人亲昵:“你要死了多好啊!”
乌云城在一年前就已经是座空城,里面的人早已死绝了,但是没人会知道。一年前,乌云城有了个特殊的嗜好,白日城门紧闭,到了晚上就会热闹非凡,张灯结彩跟大过年似的。由于离京城路程遥远,而且也不是什么大城,皇上对此地也没什么上心,偶尔听闻了乌云城的怪谈,派个一两个官员下来巡视一番就算草草了事。
当然这些个官员也没一个尽职的,头一两个估计还能进城询问一番,后来被这座鬼城似的城市闹的心里惶惶,后来也就撒手不管了。
夙玉不知道这座城镇的人是不是都是宋琴干掉的,但是能肯定的是这些人的魂魄是宋琴一手强压在死人躯壳里,魂魄即便在也是无意识的,形同于行尸走肉。
宋琴的目的大概是想引出鬼君,奈何一年多来,也不知鬼君是上哪个仙泽之地打盹去了还是窝在那阴森森的鬼府继续等他那个十世都未娶进门的凡人妻子。
夙玉很郁闷,相当的郁闷。想想她也不知怎么搭上宋琴这种人的,好事没一件,倒霉事是一件接一件。这座死城将近一年来,怨气凝结,戾气外加煞气已经形成了一种铜墙铁壁的保护层,若是外人强行抽离那些人的魂魄不仅会惹怒这群怨灵,而且还会惊动地府的锁魂使。
鬼君不问世事千年,仅凭这么数千的冤魂根本就惊动不了那个冷面鬼君,到时只会先惊动牛头马面判官等人,为了遮掩自己的失职,定是会对抽魂之人来个欲加之罪。
夙玉如今脑子糊涂,也记得鬼界的人是不好惹的。六界内,鬼界能不动则不动。因为有个深不可测的鬼君坐镇。
夙玉叹了口气张望着眼前这座外表颇为颓废的城镇,念起宋琴临走前在她脸蛋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若是我死了,你活着的几率恐是小之又小的,若没我罩着,你这副残败的身躯早不知被碾出几公斤肥油来了。”
她还没走到城门口,门已经被里面一股力道拉扯开,伴随着一阵阵鬼哭狼嚎,那么痛彻心扉的吼叫,来自地狱鬼府门口的惨烈,那般的残忍烈焰。她从不知妖界的火狐竟然能把狐火发挥到如此极致的美。想当年青丘帝君也未必能有此功力。夙玉站在门口感慨了一番。
那是生灵啊,那个臭狐狸居然二话不说烧了个干净。真把他的狐火当三昧真火耍呢?她刚还和宋琴那个王八在惆怅怎么应付鬼界的人呢,他这厢倒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风泠秀和梓旭当先出来,一瞧见夙玉站在城门口两人不由一怔,梓旭闭着眼不说话,那双金色眼眸藏匿在眼皮底下,却仿似一把最锋利的剑刃割开人的心口翻搅一番,夙玉这种厚脸皮的人居然也被他瞧出些做贼心虚的汗颜来,摸了摸鼻子干笑:“我来看看···热闹,嗯,热闹。”
梓旭哼了声倒也没说什么,风泠秀对着夙玉和煦一笑,“姑娘怎么跑过来了?”
他们恐怕想问的不是她怎么来了,而是想问她怎么出了那个结界吧?她含笑不语,眼风往城门内一扫——那人一身黑色衮服描金红莲图,紫色妖冶瞳眸在蓝紫相间的狐火中美的触目惊心,长发飞扬,黑色长靴踩踏在地上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他的目光凌厉扫过来。
夙玉心下一惊,似是无奈。望着狐狸的脸,夙玉不得不承认这世间原来还有人可以把美与死亡镶嵌的如此紧密。就像个美丽的妖精。一个濒临死亡施展浑身解数妖娆绝境的妖精。鬼君都没有他那么惊世骇俗的。
很明显狐狸的脾气比前两位差了很多,二话不说一把扼住她的咽喉,顷刻间夙玉终于体会了这万把年来第一次缺氧的感觉,呃,这滋味貌似不咋滴。比生吃辣椒还要呛人。
这一刻,夙玉很恶劣的想索性如宋琴那般强烈要求死一次得了,偿了那祸害的愿望也成就她一功德不是!
红艳薄唇粲然一笑如万千花开,骤星齐落,夹着凄然到极致的美,空洞的美眸仿佛看尽红尘凡世半点不然尘埃,又好似这戏谑的世界皆掉落她的眼中,乌黑的瞳眸怔然飘渺。
夜狐君呼吸一滞,手下一松。
她重重摔在地上,不痛,可是第一次有种想哭的感觉。因为她终于体会到了死亡的感觉。那么微妙,她在这世界飘荡了不知多少个万年,不死不伤,不痛不悲,就像个怪物一般活在六界。可是今日,她居然差点和死字搭上关系了。
不知鬼君知道后会不会跳出来指着她鼻子骂她无耻呢?她摸了摸脖子,站起身,看到那三人皆用一种意味分明的眼神望着自己,她没好气的一摊手:“我真的是来拜师的,你们都对我一弱女子如此戒备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