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聿甚少有如此不确定的时刻,他向来说一就是一,是稳重可靠的哥哥。
宋辞音捧着热牛奶,饶有兴致地问:“是还没有联系上她吗?”
“联系上了。”宋景聿唇角扯出一道微微向下的弧度。
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宋辞音了然:“是她太忙了,没办法赶回来是吗?”
“……我不知道。”宋景聿很缓慢地摇了摇头,“事实上,她只回复了我一个字。”
在宋辞音疑惑的目光中,宋景聿发出了一个单调的“哦”音节。
宋辞音:“?”
“——除了‘哦’,她什么也没说。”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哦”字,成为了宋景聿当一名好哥哥路上的第一个大阻碍。这是连柏清衍也未曾达成的成就。
若不是年前公司的事务太过繁忙,他甚至打算亲自飞一趟巴西,要一个准话。
宋辞音浅浅勾起嘴角,“妈妈既然没有明确拒绝,应该就是回来的意思。”
她一口饮尽牛奶,眨了眨眼睛,“说不准过明天,哦不,南美回来的飞机要很久吧?后天可能就回来了,刚好赶上年夜饭。”
宋辞音压根不在乎乔寻青回不回来,不过看宋景聿的样子,她决定适当表达出一些期待和鼓励。
宋景聿接过空杯子,很轻地“嗯”了一声,“晚安,早点睡。”
“好,大哥也是。”
带上房门后,宋辞音品味着那个简洁的“哦”,对这位未曾蒙面的女士忽然产生了一点好奇。
她心念一动,拉过椅子,站到上面,拿下了书架最顶上的一本书。
有佣人日日打扫,书上一粒灰尘也没有。
翻开,一张照片从色彩明丽的插图中间滑了下来落在地板上。
宋辞音低头,在照片上看到了一个女人,怀里还抱着婴儿。
她拾起照片,细细看了一阵,而后对着梳妆台的镜子看了看自己。
基因的排列组合真是神奇,宋长辉和乔寻青一点也不像她从前在大盛的父母亲,可偏偏,继承了他们长相的女主,和她以前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照片里的女人,毫无疑问就是乔寻青。她们拥有相似的鼻梁和嘴唇。
她抱着女儿,看向镜头的眼睛是带着光的。
但那不是温柔慈祥的、属于母亲的光。
宋辞音说不上来,只觉得能看出来兴奋和雀跃,像久在樊笼里的鸟儿终于能重返自然。
也是,乔寻青若是对女主有慈母之心,也不会这么久不回来一次了。
她把照片夹回了书里。
在浴室洗了个舒服的澡,刷牙时,宋辞音想,快过年了,她也该放松放松,不如就从今晚开始,读一些闲书。
鬼使神差地,她又拿起了方才书架最顶上的那本书。
——那本书装帧精美,图文并茂,书中的宽幅水墨画生动细腻,名叫《雨林:留住正在消失的美》。
雨林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一个出身优渥的大小姐甘愿抛下养尊处优的生活,去到一个连信号也不畅通的地方。
宋辞音翻开了书。
-
“妹妹,你有黑眼圈了。”宋景歆放下红色窗花,对着宋辞音的眼睛大呼小叫。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她显然又重新恢复了战斗力。
“看来大哥的热牛奶昨天晚上效果不是很好啊。”
“什么热牛奶?”陈慧芳递过去剪刀,出声问道。
她们母女俩现在关系愈发亲密,一大早就挨在一起剪窗花。
宋景歆回答:“大哥每天晚上都给妹妹送一杯热牛奶呢。”
陈慧芳脸色一沉,“音音,你也该懂点事,景聿那么忙,还让他操心这些。”
宋辞音轻轻开口,“可这是大哥的心意,我如果拒绝,不是伤了大哥的心?”
“大哥想让做就让他做吧。妹妹毕竟不像我从小有妈妈在身边照顾。”宋景歆献宝似的把一个福字展示给陈慧芳看,“我记得妈妈以前也天天给我送热牛奶喝,害我青春期长胖了好多。”
“手真巧。”陈慧芳面露欣喜,听到后半句,她嗔怪道:“谁说胖了,你那会儿脸上肉嘟嘟的,别提多可爱了,哪像现在,浑身都没几两肉……”
宋辞音眉梢动了动。
这母女情深多少有几分刻意了。
她捡了几张红纸,转身上楼。
“妹妹,你要剪窗花吗?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宋景歆在身后呼唤。
宋辞音笑着说:“我剪得不好,就不献丑了。”
“好吧,待会记得下来吃午饭,我和妈妈在为年夜饭做准备,中午会先试试手。”
宋辞音点了点头。
回房间找了把剪子,宋辞音坐在窗前剪纸。
剪得不好当然是随口一说。
宋家一直有除夕夜家人围坐在一起剪纸的习惯,年年还有彩头,剪得最好的人可以获得诸如烤红薯优先挑选权、晚起一个时辰等等福利。
宋辞音年年都是第一,除了年满十八岁那一年,年前病情骤然加重,手抖得实在厉害,用不好剪刀,遗憾落败给了父亲。
她漫无目的地思索着,手指灵巧翻动,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