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很久没见宋辞音了。
柏清衍心想。
距离他们上一次好好地、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他讲课,宋辞音听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很久。
久到他已经快要想不起来,那时候的宋辞音是用怎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是敬佩?还是专注?
就好像那杯梨子水一样,清甜的滋味慢慢消失在舌尖,他已经品味不到。
柏清衍后来又找人煮了几次梨子水,不管是家里的阿姨还是御膳世家的厨子,无论如何都不是宋辞音递给他的味道。
那股一直被理智锁在心底的烦躁与渴望,骤然冲破牢笼奔涌了出来,而后被他重新压制下去,定格成脸上仿佛亘古不变的笑意。
“音音,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柏教授是在为之后的课提前进行调研吗?”
柏清衍轻轻笑了一声,“你就当是吧。”
“内容很有趣,也很实用。”
宋辞音能感觉到,现在回想起之前的一些所谓难题,已经不再那么无从下手,这也是她没有干脆掀了摊子,不再继续参加冬令营的原因。
柏清衍微微颔首,这正是他设计课程的初衷,“当你学会高等数学的工具,就如同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再回看高中数学题,自然能够一眼参破。”
只是,他出于私心,抽去了几级攀上巨人肩膀的梯子。
“就是攀上巨人肩膀的路途,”宋辞音顿了顿,“太过艰难了些。”
浅色的瞳孔里,一缕流光一闪而过,柏清衍依旧带着一脸淡然的笑容,“克服地心引力是人类永恒的课题。”
“是啊。不过,经过一些努力,目前遇见的困难都被攻克了。”宋辞音翘起唇角,眉眼霎时间舒展开。
柏清衍仿佛看到了一朵昙花的绽放,花朵和月色一般朦胧,美得让人惊叹。
那笑容转瞬即逝,柏清衍也敛住了思绪。
努力。
柏清衍抓住了关键词。
也很快发现了其中的盲点。
这里缺乏明确的前缀。
怎样的努力?
还有,谁的努力?
“哦?”他清隽挺拔地立在走廊灯下,“那看来这次的课程,你收获不小。”
他垂眸,目光落在宋辞音的眼下。
过道墙壁上暖色的灯光笼着少女的脸庞,她犹如玉石雕刻而成,散发着莹润洁白的光,但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青色,是白璧微瑕。
心脏蓦地塌陷下去一小块,柏清衍望着宋辞音的目光深邃如海,“我一直在等你,如果有困难,随时可以找我。”
他说的似乎全然出自真心,不过对上他,再像真心,也总让人下意识打上几分折。
分辨起来太难了,至少宋辞音没什么兴致,她只是随意点了点头,肉眼可见的敷衍。
“谢谢柏教授,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记得您的承诺。”
“会有需要的。”柏清衍不紧不慢地说:“明天是我的课。原定的老师临时有事需要出差,我的课提前了。”
他等不及了。
听柏清衍这么一说,宋辞音就知道,梁秋池的反映至少明天应该是见不到成效了。
啧。
明天怕是又要哀鸿遍野。
今晚再紧急复习一下父亲当初是怎么变着花样赞美母亲的。
可父亲还会写诗,她不会,实在是少了一大利器。
还好梁老师不嫌弃。
刚刚讲解过的内容还需要再整合一番,明天才好跟其他同学分享。
时间紧、任务重,哪有功夫在这跟柏清衍耗。
宋辞音礼貌笑笑,抬起头说了声:“好的,期待柏教授明天的授课。我还有功课要学,晚安。”
说着,她也不等柏清衍回应,飞快转身进了房间,带上房门,顺便落了锁,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一声清晰的“咔哒”锁芯合上的声音响彻在静夜里,柏清衍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眉心微皱,他轻叹一声。
“晚安。”
第二天,宋辞音和其他同学一起探讨好昨天的课程内容,坐回座位。
低头写了几道公式,她突然放下笔,微微偏头看向身侧的穆予昭。
今天这么安静?
穆予昭单手支着下巴,长睫低垂,整个人都蔫蔫的。
“你没事吧?”
穆予昭心中窃喜了一瞬,她果然关心我。
强行抑制住了上扬的嘴角,穆予昭压低了声音,很是虚弱似的,“没事,可能是昨天没休息好,你好好学习,不用管我。”
弱小、坚强、还识大体。
完美。
宋辞音“哦”了一声,转回去继续写自己的字。
她虽然不通病理,但从小就见过弟弟为了不写大字,是怎么一旬要生三回病的。
原着里能去无人区探险的穆予昭突然病比西子还多三分,谁信呢……
柏清衍走进教室时,几个姑娘不约而同发出小小的惊呼。
纵然几天的地狱课程将她们反复碾压,已使得她们的肉体和灵魂呈现半脱离状态,这一刻,小姑娘们还是精神一振,发出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