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音想也没想,快步跑过去,纵身跃进湖水,往女人的方向游去。
她七岁那年,盛京城发生过一件不大不小事——定西侯家的小姐不慎溺毙在自家的荷花池子中。年仅十四岁。
丧仪过后,母亲一连做了数日的噩梦。之后便寻了出身江南、最擅凫水的女夫子,生生教宋辞音学会了游泳。
宋辞音抓到了女人的手,用力拉了一把。
她从后背靠近,一手拂水,一手往下滑到女人的胳膊下,借着浮力把她的头托出了水面。
女人在水中奋力挣扎,想要摆脱施救者。
动作间,她扭过头,与宋辞音对视了一眼,怔愣了一瞬,她忽然不再乱动了。
乌黑的发丝贴在她的脸上,更衬出脸色一片惊心动魄的白,整张脸没有一点血色。
宋辞音又托了女人一把,女人顺着她的力道扒拉住了湖岸,剧烈地喘息。
她挣扎着想要上岸,可虚弱得厉害,动了几下,手上逐渐失了力道,身子一软,竟是晕过去了。
宋辞音一惊,正要去托住她,岸边有脚步声快速靠近,来人一把拉住落水的女人,把人救上了岸。
一眨眼的功夫,那双有力的手又紧紧握住了宋辞音的手腕。宋辞音借了把力,顺利回到岸上。
她猛地打了个哆嗦,下一秒,一件宽大温暖的外套落下来,将她从头到尾遮了个严严实实。
宋辞音慌忙扯下衣服,“我没事,看看她。”
“我已经打了急救电话。”声音清冷平稳,几步之遥处,谢诣正在为晕倒的女人做急救。
他确认过对方的脉搏,有节律地为她进行胸外按压。
数分钟后,女人重重地咳了一声,吐出一口水,好似恢复了些意识,嘴里含糊地念着,“不、不要……”
谢诣放开了手。
宋辞音也松了口气,余光瞥见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一片青青紫紫的伤痕,忍不住抿了抿唇,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女人身边,蹲下身把外套盖在了她身上。
再一抬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苍白的、颤抖着的手指,视线上移,这才发现谢诣的脸色也同样苍白。她一时间竟分不清他跟晕倒在地的女人哪个脸色更差。
“唔嗷。”高大的阿拉斯加尾巴高速摆动,焦急得转圈圈。它带着嘴套,发不出完整的叫声,不停地用脸去蹭谢诣的手。
“谢诣?”宋辞音轻轻唤了一声。
男人动了一下,他定定看着宋辞音,眼下不知怎的,有一道细细的伤痕,鲜艳的红色,直直流淌下来,仿佛一道泪痕。
“容——”
话音未落,谢诣往前走了一步,伸手用力抱住了她。他抱得很紧,炽热的体温透过衣衫熨贴着肌肤。霎那间,鼻息间充满了独属于他的清冷香气。
一个极其短暂的拥抱。
短暂到宋辞音还没来得及惊讶,谢诣已经松开了手。
他神情怔忪,后退了几步,好似比宋辞音更难以置信。就好像做了无数次的梦,有一天,竟然触摸到了实体。
“抱、抱歉。”
话音刚落,救援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救护人员到了。
这片住宅区配套有私人医院,位于正中央,以确保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患者身边。
担架员把人抬上了担架,奔向主路上的救护车。
警笛声再次远去。
谢诣打了个电话,交待人去医院。
一切妥当,他转过头,脸上已经看不出情绪,“我家离这里很近,先去换身衣服吧。”
宋辞音望着谢诣身前一片水痕,别过脸,默默点了点头。
乌云走在两人中间,一会儿绕到前头看看谢诣,一会儿绕回来看看宋辞音,操心得不得了。
宋辞音伸手拂去粘在它毛发上的几片落叶,这家伙像刚刚在哪个落叶堆里打了个滚似的。
谢诣没有说谎,没走几步路,就到了一处住宅。
面目和善的女管家什么也没问,听从主人的吩咐带宋辞音去了客房。
温热的水流落在身上的那一刻,宋辞音喟叹一声,才终于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咚咚。”敲门声响起,紧跟着一道轻柔的女声,“小姐,换洗的衣服放在外间了。”
“好的,谢谢。”
洗完澡,宋辞音一眼看到了换衣凳上的衣服。
素色印花,很明显的女士着装,她穿上试了试,意外的合身。
她有一瞬间的愣神。
不由自主地回忆起绿野山庄那双随手携带的粉色手套,出现得突兀又合理。
她下意识略过了刚才的拥抱,揉巴揉巴团成一团,丢进记忆最角落。
谢诣多半是看到有人差点在他面前出事又犯病了,病人的事,就不跟他计较什么礼数了。
一些海外国家问好都是贴面礼,他们这压根算不得什么。
彻底平复好了心情,宋辞音下了楼。
谢诣也换了身衣服,坐在沙发上,乌云头枕着他的脚,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上下晃悠。
听到声音,他抬头看了一眼。
宋辞音比他记忆中要高一点,长相也有些微不同,可他从看到她的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