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裴迁以为这人只是说笑罢了,现在看她神色不似作伪,倒还真有几分感慨,“你真要走啊?”
林献懒得应这话,只转身接着往前走。
见状,裴迁自然也跟上去,“林尚书能答应吗?”
虽说今日她演了这么一出,现下在林致远眼中,林献是个没什么头脑的女儿,但只她凭这副容颜,倒也不是全然没法谋划些什么的。
少女瞧着街边景象,答得散漫,“等他反应过来我想走的时候,他早留不住我了。”
看着她似乎对什么事都这样淡漠,裴迁挑挑眉,“这么自信?”
街上摆摊买东西的小摊贩不少,也不知什么忽然惹了她的眼,倒是走到个卖簪子的小摊前,随意拿起根木簪来看。
对着她手中的东西看过去,裴迁注意到,那根木簪雕的是朵木槿。
他本以为这人拿着看了这么久,最后会买下来。
可是没有。
她举着看了好一会儿,摊贩几乎快将漂亮话说尽了。
按常理来说,这种情况下,寻常的小姐哪怕没那么喜欢,也会将东西买下,毕竟又不贵。
可她没有,她看够了便小心放回了原位,转身就走。
小贩见她就这样走了,嘴里叨叨着骂了两句。
声不算大,但也不小,裴迁没注意听,林献倒是听清了。
不是很好听,她也没放在心上。
但后面这人追上来时,却将先前她看的那根木簪递了过来。
顺着递木簪的手望过去,少年也低头看着她,“喏,看你举着看了半天,喜欢就买呗,又不是买不起。”
犹豫半晌,林献还是抬手接过了那根木簪,长长的睫羽扫下一片阴暗,叫人看不清她眼中神色。
周遭的嘈杂声似乎在这一刻停了,少女淡淡回了句,“我不喜欢。”
语气很淡,分明淡得平静如纹丝不动的水面,听着却莫名叫人觉着难过。
似乎是想缓和下这沉重的氛围,裴迁笑道,“举着看了那么久,还说不喜欢?”
苍白纤细的手指抚上木簪上雕的木槿花,眼前人很轻地笑了一声,却听不出半分喜悦,“有人喜欢。”
曾经有人特别、特别喜欢木槿花,门前院中种了不少。花开的时候,那人就坐在院子里看花,有时候甚至能看上一整天。
见她这副神情,裴迁猜到点什么,自然不会自讨没趣问她这个‘有人’是谁。
只跟着人接着往前走,又换了个话题,“咳,我先前的话你还没回我呢。”
“你就这么自信?”
只这一瞬间,少女先前身上的那些情绪便都消失了,似云聚云散,又恢复成最初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只不过这次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我不会输,如果我输,只会是我心甘情愿。”
这样嚣张的话,裴迁听了很难不想怼,“听这意思,如果真想赢,谢明非也不在话下?”
但他等不到这句玩笑话的回复了。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绕过好几条街,长乐坊就在眼前。
走了不起眼的小巷,按了机关走暗道,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长乐坊。
*
外边的光透过狭窄的窗缝,斑驳地洒在这间密室内的石壁上,映出一片片幽冷的银光。
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夹杂着一丝陈年尘埃的沉闷。
四壁之上,镶嵌着数枚夜明珠。
密室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古老的檀木桌案。
桌角处,一只青铜香炉正袅袅升起一缕轻烟,烟雾缭绕间,仿佛能看见丝丝缕缕的往事在空气中盘旋。
四周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画卷。
地面铺着青石地砖,踩上去发出沉闷的回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潮湿气息,与檀香和尘埃的气味交织在一起。
林献踏进这个房间的时候,身后那位先前为她引路的女子贴心地将门合上。
中央那张桌案前早坐了人,见她进来,也起了身,“你来了。”
走过来坐在昭华对面,“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
“借着与小裴将军打交道的幌子,这几日倒还算自由,我会尽力帮你做成你想做的事。”
昭华有些迟疑地开了口,“江小姐那边……”
她垂下眼,终究还是将心中顾虑说出口,“……没关系吗?”
林献就没她这么犹豫,直截了当问了句,“若我说有关系,你会就此收手吗?”
“不会。”
“所以你看,其实无论我插不插手这件事,结局都是注定的。”
她插手此事,不过是源于私心。
虽说从道义上讲,有些对不住江芷萱,但并没有错。
昭华终于抬了头,眼神复杂,“说实话,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会帮你。”
拎了桌上茶壶,翻过一个倒扣的茶杯,茶水入杯,如泉水击石。
少女漫不经心,仿若万事万物尽在掌握之中,“说说吧,你先前去江府都查到了什么?”
谈及正事,昭华正色几分,“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