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际显出一丝曙光,宫门前便停了两辆马车。
白皙细长的手指掀了帘子便小心下了车,见着熟人,打起招呼来。
“顾小姐,这样早?”
“莫先生叫我们休沐完早些回来。”
这方刚聊着,只见又一辆马车到,下来那人噙着抹温柔笑意同她们招呼。
“顾小姐、依依,你们来得倒早。”
孟依依见林菱下来了,也忙往她身后瞧,却不见人,只好开口问她,“林姐姐,林献呢?”
似乎是没想到这人见到她的第一句竟是问旁人,林菱嘴角的笑僵了片刻,但又很快恢复如初,回她话,“起得太早,二妹妹困倦,在车里一路睡着来的,还没醒呢。”
还没醒?
这话叫孟依依心下一动,蹑手蹑脚要往那边去,还不忘讲一句,“我去帮她醒醒瞌睡。”
刚抬脚要上马车,不料手一下打到某处,闹出不小动静,她心下一颤,又见过了半晌,里面的人没什么异动,这才又猫着身子要上去。
只是还不待她有多余动作,忽地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一敲,紧接着上方一声轻笑入耳,“乱行礼。”
似清风扫落叶,满地清冷,又像暖阳高照,于是化了半个冬日的雪。
她忙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先是那细白如莲藕的双手环抱在胸前。
再往上,那人嘴角噙着笑,眼底带着几分散漫,自上而下俯视着她。
孟依依呆了一刹,但又很快晃过神来,揉着脑袋回头看向先前与她搭话的人,语气带些可怜,“林姐姐,你不是说她还没醒么?”
只是下一刻,脑袋上又是一记。
这次还不待回头,身后的少女漫不经心从马车上下来,从她身旁走过,随手示意宫门前来接人的婢女帮忙拎东西,“自己想捉弄人不成反被捉弄,现在还怪起旁人来了?”
林献走了几步,没见人跟上,回头发觉她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还没回过神来。
突然觉着有些好笑,开口唤她,“杵那儿不走做什么?罚站?”
孟依依缓过神,气呼呼地抬脚往她那儿走,路过另外两人时倒是客气打了个招呼,“那林姐姐、顾小姐,我们就先走了。”
两人自然笑着说‘好’,站一旁看她们远去。
宫门内,最后方跟着两个婢女拎着东西。
再往前看,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落后那人起初还规规矩矩走着,后面又跑上去从后面抱住前面人,空旷的小道远远传来她捉弄完人后,愉悦的欢声笑语。
*
顾如霜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莫名有些感慨,“我还记着,起初孟小姐跟二小姐还不怎么对付来着,现在关系却这样要好。”
果然是林献啊,才能有着这样的魅力。
她其实是有些羡慕孟依依的,能和林献站那么近。
林献刚来的时候,其实是对谁都爱搭不理的,她能看出来,这人并非是目中无人,而是对万事万物都太过随性淡漠,很难提起什么兴趣。
但现在,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其实已经渐渐走进众人之中了。
于是她在羡慕孟依依和三殿下的同时,又忽然觉着,如果跟林献一个院子的人是自己,这人未必会有这样大的转变。
或者说,换做除了这俩人以外的她们其余任何人都不行。
当然,只有这两人或许也并不行,还得加上一个谢先生才是。
如果没有谢先生,林献大抵永远不会将自己真实的一面展露出来,她们也不会看到这人锋芒毕露的样子。
顾如霜晃过神时,转头就看见了望着宫门怔怔发着呆的林菱。
宫门内那条长得几乎看不见尽头的路早没了那两人踪影。
但林菱还是没回过神来。
直到身旁人叫她,“林小姐,林小姐?”
她转头对上一脸疑惑的顾如霜,嘴角带着一抹温柔得体的笑,“怎么了?”
顾如霜打量着她,“你刚刚看起来有点......”
“有点什么?”
有点失落。
顾如霜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因为只是一个回眸,嘴角含笑,那点情绪就从她身上消失了,像晴阳融了檐上落白,化得无影无踪。
“没事。”她摇摇头。
林菱有些疑惑,正想再问,余光却见又几辆马车驶来,下来人自然同她们打招呼,于是也没空当再问下去。
*
林献两人回泛月阁的时候,才刚进院,只发觉院中早有人放了把躺椅,搁那儿老神在在地阖眼躺着。
旁边摆了张小木桌,桌上放着一碟剥好的核桃仁,那人时不时抓一颗往嘴里送,看着好不惬意。
看起来谢明非还没回来,不然他只怕也未必能有这样清闲的时候。
孟依依悄无声息走上前去,在这人要伸手去抓核桃仁之时,一把将盘子端起来,看着这人抓个空。
那只手在桌上摸了半晌,那碟核桃仁像是凭空消失了,怎么也摸不到。
萧安只得睁眼起身,入眼便是衣着蓝裙的少女端着他那盘被吃了大半的核桃仁冲着他笑,“三殿下,你倒是挺惬意啊。”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