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疾驰着开往县城。
“明薇、明强,再忍忍,一会就到县医院了,我对不起你们。”
李淑华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女,眼泪就没停过。
郑军长握着方向盘,手背隐隐露着青筋。
“明薇、明强,对不起,是我和你爸错了。怕连累你们进农场受苦,可实际上吃的苦一点都没少。”
李淑华絮絮叨叨的道歉反思,整个人都被悔恨淹没。
郑明薇郑明强兄妹俩低着头,心里乱糟糟的,对父母的感情很复杂。
说不怨恨吧,是不可能的,刚刚经历了地狱般的折磨。说怨恨吧,又知道了父母也是被逼无奈。
郑军长长长的叹了口气,歉疚的说:“明强、明薇,都是爸爸的错。我出身不好,受人胁迫,连累你们,对不起。”
郑明强看着父母一而再再而三,低声下气的道歉,心里酸涩的厉害。可是他和妹妹受到的伤害是实打实的,他无法云淡风轻的说出没关系三个字。
内心矛盾、痛苦、挣扎,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情绪彻底爆发了。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说对不起,你们没话可说了是吗?
怎么,说了对不起,就可以消减你们心中的愧疚了吗?
我和明薇受到的伤害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
你们明知道复兴村是狼窝,还是把我和明薇送到了那里。
一句对不起,我和明薇就得心甘情愿的为你们的苦衷和不得已买单是吗?
你们想听我和明薇说什么?没关系吗?
呵呵,你们要是想听,我和明薇可以说,说一千句一万句都行。”
李淑华眼泪再次决堤,痛苦的呜咽,“不,不是的……明强,不是的……”
郑军长眼眶发热,悔恨充斥着胸腔。
郑明薇咬着下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流泪。
郑明强看着母亲的眼泪,心里刺痛,“妈,如果我和明薇没有向瑶瑶姐求助,你和我爸会来吗?恐怕我们一家四口再见面的时候,你和我爸看到的就是我和明薇长满杂草的坟包了。”
李淑华崩溃的摇头,她一想到郑明强说的场景,就脊背发凉。
但她心里清楚,如果没有余瑶瑶的介入帮助,有极大可能,她的一双儿女会被磋磨死。
郑军长同样心里发寒,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颤抖,郑明强说的结果,他光是想想就觉着窒息,如果成真,他不敢想象……
郑明强看着父母痛苦的模样,心里居然有一瞬间的畅快,但也只有一瞬,他的内心依旧被撕扯的生疼。
郑明薇作为受害人之一,是唯一能共情郑明强的人,她完全能体会到哥哥的痛苦与挣扎,因为她亦是如此。
“爸、妈,我和哥哥一直以为咱们家欠了村里人的恩情。你们把钱寄回村里,每年暑假让我们回村干农活,我和哥哥从来没有埋怨过。
苦日子也好,受累也罢,我们兄妹甘之如饴。
可是我和哥哥在复兴村真的很艰难,人人可欺,没有尊严,活的不如牲畜。
你们看看我和哥哥的伤,哥哥被他们六个壮汉按着打,一拳一拳又一拳;我被李二柱甩在地上,揪着领子扇嘴巴。
如果你们今天没来,我会被逼着和李二柱发生关系,我还没成年呀!
哥哥呢,他过几天也会被逼着娶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我们才下乡一个月,张妞子怀孕六个月了。
你们说,我和哥哥还有未来吗?
最可笑的是,我和哥哥已经恨你们了,结果真相居然是你们也是被胁迫的,是为了我们好,我和哥哥接受不了。
再多的对不起也消磨不了我和哥哥的伤痛。”
李淑华心痛的无法呼吸,郑军长模糊了双眼。
郑明强感觉心很累,无法和父母共处同一个空间,“停车!”
……
5分钟后。
郑明薇和郑明强兄妹坐进了余瑶瑶的车里,副驾驶的陈月去了郑军长车里当司机。
此时,两兄妹对余瑶瑶很是信任和孺慕,把余瑶瑶当成了唯一的心灵寄托。
毕竟,追根究底是余瑶瑶拯救了他们兄妹二人。
郑明薇像是打开了什么阀门,抱着余瑶瑶嚎啕大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郑明强坐在副驾驶,同样眼泪肆虐,哭声压抑。
兄妹二人遭逢剧变,刚从地狱里爬出来,性情已然发生变化。
此时,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唯有发泄出来,才是最好的安抚。
因此,余瑶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拍着郑明薇的后背。
驾驶座的钱康默默递了块卫生纸给郑明强。
……
复兴村。
“爹、娘,你们不是说郑俊翔故意抢了我的名额吗?李淑华说的是什么意思?征兵的领导是郑俊翔爷爷救的是吗?可你们当初明明说是我爷爷救的,为什么要骗我?”
李正华每说一个字,胸口都如针扎般疼痛。
李老头心虚的低着头,李老太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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