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唐和平抱着她上车的时候向暖脑子就是清醒的了。
或者说她感觉自己是清醒的,因为她能听到别人说话的声音,也会做出反应,但是在别人眼里,她那点反应同等于无。
陈家康手搭在向暖的肩膀上,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舒服一些,省得被晃来晃去的头晕。
向暖靠在陈家康的肩上,能感受到小孩瘦弱的肩膀,但也能感觉出他的力量,曾经半大的小屁孩,现在也能给她半个依靠了。
唐和平一边开车一边注意后座的情况,但他看不见向暖,就对陈家康道:“家康,你跟你嫂子说说话,别让她一直昏睡着。”
陈家康哦了一声,就轻轻地摇晃了下向暖:“嫂子,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向暖感觉自己嗯的还挺大声的,但其实她那一声嗯,轻的跟蚊子哼哼也没啥区别,但陈家康还是听见了。
陈家康沉默了好几秒,忽然说了一句:“嫂子,等你好了,你就跟唐大哥在一起吧。”
唐和平差点一脚油门给车刹停了。
向暖虽然头还昏沉沉的,但是也很清晰地听到了陈家康这句话。
陈家康看了一眼唐和平,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唐大哥对嫂子真的挺好的。
而且他家里人也很好,尤其是姚老师,也很喜欢嫂子,以后嫂子嫁过去,肯定不会受委屈的。
以前虽然也知道唐和平喜欢他嫂子,两个人未来肯定会在一起,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替哥哥惋惜,还有一种自己会失去相依为命的亲人的恐慌。
但今天向暖生病让他认清了很多现实,他根本搬不动她,嫂子要是出了事他一点用都没有。
那一刻陈家康才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他要长大成人,还需要好几年。
他现在别说照顾嫂子了,不给嫂子添麻烦就已经很好了。
但嫂子再厉害也是个女人,她需要有个人能给她依靠,在她生病的时候能背着她去医院,在她不舒服的时候能方方面面的照顾到她。
唐和平屏住呼吸,想听向暖是怎么回答的。
可惜没听到。
向暖也没有立刻给回应。
她跟唐和平在不在一起,不会因为陈家康说的某句话。
反过来说,就算陈家康反对,但只要她觉得时机成熟了,要是唐和平还愿意等她,那她也是要跟他在一起的。
当然了,她也知道这是陈家康的一片好意。
站在他的立场,他是陈家唯一的人了,他是小叔子,谁也没有比他更有发言权,他开口允了寡嫂再嫁这件事,那么就没有谁有资格阻拦。
她也给陈家栋守满了三年了,到明年四月份就是整整三周年了,也说得过去了。
向暖道:“你不用操心这个。”
虽然声音很小,但陈家康还是听到了,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唐和平开着车子一路奔驰到了梁家洼,等到了梁家洼后程和平道:“家康,你下车去帐篷里等我。”
“那我嫂子……”
“没事,你就在这里等着。”唐和平道。
向暖轻轻推了他一下,她知道等下会进到那神秘的基地里。
陈家康这才下车。
唐和平继续开车带着向暖沿着石子路往里走。
保密单位普通民众不能进去,但向暖是组织里的人,又是书记,还是有区别的。
车子又开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慢慢停下了。
唐和平来到车座开门,问她:“现在怎么样?”
向暖:“晕。”
说着还干呕了两下,呕了两下后又开始咳嗽起来,嗓子很疼。
唐和平皱着眉担心的看着她,一手赶紧给她顺顺背,等她缓了缓后扶着她走了出来,然后蹲下身:“来,我背你。”
向暖也没犹豫就趴在了他背上。
唐和平背着向暖去了一个挂着十字的大帐篷,他掀开帐篷就喊:“吴医生……”
一个中年男人跟一个年轻女人都看了过来。
见背了一个人进来,两人立刻上前帮他将向暖扶着坐下了。
“怎么了?”吴医生问。
唐和平道:“她反复发烧,吃了退烧药吊了水,都没退烧,咱们这不是有设备吗?您给检查检查。”
年轻的女大夫道:“唐工,这个人不是我们基地的人吧?你怎么能把外人带进来?”
唐和平对吴医生道:“我出去之前已经跟政委申请过了,她也不是外人,她是杏花公社的书记,是值得相信的同志。”
听说她就是杏花公社那个很有点传奇色彩的女书记,两个大夫都怔愣了下。
吴大夫闻言点头:“好,小柳,你来……”
说完又对唐和平道:“你出去下。”
唐和平点头,冲向暖低声道:“这是吴军医,我就在外面。”向暖嗓音嘶哑地道:“我没事。”
唐和平有些不放心,还要再啰嗦两句,就听那女大夫道:“唐工,你先出去,别耽误我们检查。”
唐和平哦了一声,这才离开了帐篷。
他现在很想抽烟,摸了摸口袋,啥也没有。
于是他就蹲在门口,有些烦躁地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