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乌岭镇的街道上除了浮动的暗香与横斜的疏影外,别无其他。
黄天开着车子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他的目光一直炯炯有神,然而今夜,却有些莫名的暗淡。
车子的后座上,钟子恒歪着身子躺靠在座椅里,目光滑过车窗,飘向遥远黑色的山岚。那里并没有一丝光亮,他却仿佛见到了朝阳……嘴角微微上扬,有暖暖的笑意。
回到南幽园后,黄天等了好半天,却也不见钟子恒叫他给家宅里打个电话报平安。往常不论几时回来,钟子恒总会让他给家中挂个电话。
估摸着钟子恒洗漱完毕后即将上床睡觉,黄天这才硬着头皮敲开了房门,“钟老板,家宅那边是否需要……”
钟子恒这才想起来,正准备开口回答黄天时,目光落在墙上的一面挂钟上,只见时针已经指向了“1”。
钟子恒不觉皱了皱眉头说:“都已经凌晨1点钟了,他们此刻肯定已经睡下了,就不必打扰了。等明天一早再报平安也不迟的,又没什么大事。”
黄天默默地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钟子恒关好房门后,继续回到床上躺着,只是却没有丝毫的睡意。他的脑海里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苗天凤的眼神、笑脸、身影……
黄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的脑子此时也比较乱,满是钟子恒和苗天凤的种种谈笑风生。
他从小就跟在钟子恒身边做事,看惯了钟子恒与唐佳玉之间的两两相宜、恩爱有加,因此无法接受另一个女人轻而易举地取代了唐佳玉一贯的位置。
这让他感到十分为难。他也想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去管,什么都没看见,可是心里总是不自觉地感到一些不舒坦。
而此时的钟家大院里,唐佳玉房里的灯却还是亮着的。她还没有睡觉,尽管知道都已经这个点了,钟子恒是不会再给家里来电话了,但她的心中却还是有那么一丝的期待。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看书,身边躺着早已安然入睡的八妹钟骄。未来的一些日子里,她都得自己带孩子了。
丁姨年迈的老父亲前两天忽然去世了,因此她昨天请假回家奔丧去了。丁姨是个很孝顺的女儿,眼睛哭得肿了,像两只桃一样。
唐佳玉心里也很难过,除了多给了一些钱之外,还送了一些药材和糕点给丁姨,让她回去要多保重身体,同时还要照顾好家人的情绪。毕竟人已经走了,再多的伤心和挽留也是枉然。
丁姨心中十分感激唐佳玉,一再说着感谢的话和抱歉的话。她说能在钟家宅子里当保姆,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唐佳玉笑着安慰:“人在悲伤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候,所以要多给自己一些笑容,不要说太多的话,留着变成往前走下去的力量。”…
没有了丁姨的宅子,少了一份宁静,多了一份吵闹。八妹极其响亮的哭闹声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响起,骤然打破一院子的初秋静寂。
第二天早上,唐佳倩早早起了床,然后过来唐佳玉这边看望。她担心丁姨走后,唐佳玉的日子会不好过。家里的八位千金大小姐之中,最难伺候的居然是八妹钟骄!
据说八妹现在的臭脾气,跟当年的钟子恒一模一样。要不是唐佳玉亲口告诉唐佳倩这些话,唐佳倩是绝不会相信的。因为表面上看着,钟骄却是最乖巧的一个好宝贝。
“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唐佳倩笑着走进了屋里,见姐姐唐佳玉正在给钟骄穿衣服,于是赶紧走过去帮忙。
“当然是睡好了呗!”唐佳玉一边说一边笑,却是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钟骄的小胳膊小腿儿没有一刻是安静不动的。
唐佳倩一把抱起四脚朝天躺在床上的钟骄,假意地笑着说:“哦,是吗?既然睡得好,怎么戴上了一副熊猫眼镜?”
唐佳玉忽然愣了一下,“瞎说!哪儿有?我明明睡得很好的。”
“你还骗人!”唐佳倩收敛了笑容,“我一早就问过方义了。他说昨晚上姐夫和黄天依旧没有回来住,也没有给家里打电话。后来整个大院里,就你卧室的灯最晚熄灭。”
“方义……这些日子倒是难为他了,天天夜里到处巡逻。这一大清早的,你又跑去打扰他做什么?还不让他好好睡觉!”唐佳玉将话锋一转,挪到了方义的身上。
“姐姐,你别故意岔开话题好不好?”唐佳倩似乎有些不高兴了,“我又没说你是因为夜里想念姐夫才睡不着的!我是想说,你是担心姐夫才睡不着的。你害什么臊呀?都老夫老妻的人了!”
唐佳玉此时已经给钟骄穿好了衣服,不觉淡淡一笑,“他住在南幽园办公,每天不知道忙得跟什么似的,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他的身边不是还有咱钟家的六位保镖嘛。”
“骗人!”唐佳倩故意拖长了音调,“你就真的放心将姐夫完全交给他的保镖们?还不是整天提心吊胆地想着他!”
唐佳玉知道自己向来不是妹妹的对手,于是不再说话,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缓缓地递到了嘴边。
“我们过几天就要离开回北京去了。所以呢,有些话,我能想到的,能够说出来的,我还是想在临走前说一下。”
唐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