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林里高高的大树上一阵酣睡后,方义醒来时却发现一只鸟儿正和他同时栖息在同一棵树上。令他特别好奇的是,这只长相很可爱的鸟儿,居然不怕人。
那只鸟就站在方义头顶的树枝上,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轻易地抓住它。不过,方义看它长得实在是既漂亮又可爱还乖巧,便不忍心下手。
方义坐起身,久久地伸了个懒腰,扭头看看斜射进林中的阳光,知道天色已经不早了,得赶快回清洲村去。恢复了精神和体力后,他纵身一跃,潇潇洒洒地从树上飘落下来。
他继续赶路,在山道上又随手摘了些野果揣进口袋里,准备带回去给姑姑和姑父。今天空跑了一趟,回去见面时先捧出一把鲜甜的果子来,多多少少可以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吧。他在心里暗暗敲起了小算盘。
眼看就要到泰屏湖了,方义忽然感觉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跟着他。凭着敏锐的听觉,他并没有觉察到周围存在什么危险。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什么在一路跟踪他。他撇了撇嘴,决定跟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捉一会儿迷藏,看看它究竟是什么来头。
不远处正好有一棵粗壮的苍松,方义看准目标,猛地撒腿如飞,箭一般地躲到了树后,然后从怀里掏出弹弓,凝神屏气,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不大一会儿,躲在苍松后面的方义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像微微的一阵风吹来,风里又裹着均匀的某种节奏。它近了,近了,更近了,出击!
见时机已到,方义突然从树后转身出来,手中的弹弓已经射出了一颗小石子。打中了!
啊?原来是它!
伴随着一阵惊慌失措的拍翅声,一只翅膀中弹的鸟儿掉落在了山道边的草丛里。这只鸟,不是别只,正是刚才和方义同时栖息一棵树的那只。
“怎么是你呀!”方义吃了一惊,赶紧收拾好弹弓,快步来到了已经溅了几滴鲜红血渍的那丛山草边。
那只鸟儿正在那里挣扎,扑腾着翅膀,意欲再次展翅飞翔。只是,它越是挣扎,伤口越是流血,最后它只得乖乖地趴在那儿,睁着一双万分惊恐的眼睛看着方义。
方义蹲下身,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你老实交代,干吗要一路跟踪我?我们才见过面的啊,你应该知道我身上一无所有的,你居然还动歪脑筋,要打劫!现在好了吧,吃子弹的滋味不错吧。”
方义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了那把匕首,拔出刀鞘后,只见匕首银光闪闪,寒光四射。
这下可把那只鸟儿给吓坏了,它先是惶恐地往一旁的草科里挪动,可挪了半天,也没能离开原地半寸儿。无奈之下,它直直地看了方义一会儿,然后口齿不清地咿呀了几声,最后居然昂起脖子,闭上了眼,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方义顿时就呆住了!这是一只什么鸟儿?在这深山老林里居然还学会了人情世故哩。怎么?你以为我拿刀出来是想杀你啊?我是想帮你包扎伤口,笨蛋!
方义用匕首从里面的白色衬衣上割下一块布条,然后帮鸟儿包扎了翅膀上的伤口。被五花大绑的鸟儿,此刻连煽动翅膀的力气都没了。
方义又朝西山看了看,太阳就要落山了,得赶快赶路。可是这鸟儿……该怎么处置呢?他想了片刻之后,决定把这个深谙人情世故的可爱家伙给带回家。于是,他把鸟儿放在弯曲的胳膊上,带着它一起奔向泰屏湖。
太阳就快要落山了,泰屏湖上一片静谧,红艳艳的霞光映照在湖面,仿佛一面巨大的仙府之镜。湖心处,三两只捕鱼的小船载着鸬鹚在湖面上悠悠飘荡,驶向回家的方向。湖岸边,停泊着寥寥几只小船,似乎只要竹篙轻点水面,它们便也要离去一般。
方义不免有点着急,赶紧来到湖边寻找邹小清的那只小小竹排。然而,即便他是长了一双齐大大圣的火眼金睛,也是不能够找到邹小清和她的小竹排的,因为她早已回家了。
邹小清像她爷爷一样,也一直是个很讲信用的人。她白天在湖上等待方义回程渡湖,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见,从正午到傍晚,都没等到方义的半个人影儿。无奈,见太阳快要落山了,她便驾着竹排回家去了。邹老爷子还在家里等着她做饭呢。
邹老爷子和邹小清这爷孙俩家住哪里?不在东江村,不在南湾村,不在西海村,不在北湖村,也不在清洲村。他们住在泰屏湖西岸的一座石头房子里。
在邹小清一岁那年春天,她的父母跟着一只东去的商船走了,说是要去大上海谋生,等发大财了就回来。可是,老天不遂人愿。那一去之后,夫妻俩就再也没有回来。
那一年,邹老爷子抱着邹小清站在泰屏湖岸边给儿子和儿媳送行,没成想一次送别,终生不见。但倔强的老头儿在此后的每一年的春天,依然习惯地站在湖边等待他们归来。后来,他干脆在泰屏湖西岸建了一座石头房子,带着小清住在里面。他总想着,一直守望着东方,终有一天会亲眼见到他们归来……
方义没有见到邹小清的竹排,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不得已,他只好上了另一只小船,带着臂弯里的那只鸟儿,一起渡湖。
船夫是一位黝黑的中年汉子,他见方义带着一只鸟儿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