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看见预期中的人,君祁正弯了弯唇角,眼底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欲念。
皇家马车走过后,文武重臣及官宦子弟的人马立即跟了上去。
乌泱泱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朝着木兰山的方向前进。
慕鸾第一次参加秋狩,没想到木兰山离京城这般遥远。
队伍走了一天的时间,夜幕降临的时候,才将将抵达木兰山围场。
她还从未出过这么远的路,下了马车,一时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
沈音与她完全是两个样。
马车上尚能控制着些,下了车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似的,冲着黑黝黝的森林便兴奋地喊道:“终于到了,可憋死我了!”
慕清羽从守卫那接过水袋,看了眼活蹦乱跳的沈音,无奈摇了摇头。
继而走到慕鸾身边,看着她蔫蔫的样子,将手里的水袋递了过去,心疼道:“怎么样,还好吗?”
慕鸾摆手,拒绝了二哥哥的好意。
车上备有茶水点心,她并不觉得渴,就是马车晃得整个人有点迷糊。
“再忍忍,等他们把帐篷搭建好后,今晚就能好好休息了”,慕清羽贴心地帮她寻了一处干净的石面,扶着她坐下。
与此同时,皇宫里。
江夏如同往常一般,在东宫各个琼楼玉宇间巡视着。
不经意间瞥见云光殿中火光跳动,似有人影在门窗前晃过。
他眉眼微拧,想起四皇子让他调查太子谋士一事。
于是他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的模样,指着前面长廊拐弯处,对身后的侍卫道:“你们去那边巡视,有什么异常,立即来禀!”
“是。”
看着侍卫整齐离去,江夏垂下眼帘,身形快速隐入黑暗中,顺着檐下暗处,一点点靠近云光殿。
殿中,一袭黑色武服的男子手持玉笔,正伏案写着什么?
江夏抬手在纱窗上捅出一个洞,收敛气息,锐利的眼眸紧紧盯着背身而坐的人。
桌案上一端堆叠着厚厚的奏折,而在另一头,赫然放着半截赤金面具。
只要他稍稍一回眸,江夏便能看清他的脸。
太子的这位谋士,身份十分隐秘。
就连太子在外人面前也从不提起此人,就好像东宫里根本没有此人一般。
但江夏知道,太子在朝堂上贡献的那些政治观念,以及相对应的解决方案,多数都要归功于这位背地里的谋士。
他没想到今夜会让他逮到此人,一时绷紧了身体,一动不动,不一会儿,额间便沁出细密的汗珠。
君昭手持批红笔,有条不紊地在奏折空白处标上注释。
直到最后一笔落下,他才不紧不慢将笔搁置在笔山上,缓缓合上奏折。
他拿起一侧的赤金面具,就在江夏以为他要戴上的时候,就见他突然偏过头,看向一侧的博古架。
江夏眨了眨酸胀的眼睛,又仔细瞧了瞧那半张英俊的脸。
只觉得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敛下心神继续观察。
君昭放下面具,走到博古架旁的小几前。
纤长的手指轻而易举翻转起一个杯子。
转而伸手拎起茶壶,动作优雅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指尖撵着杯沿摩挲了片刻,唇角轻勾,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杯子落回茶盘的一瞬,他猛地偏头朝江夏的位置看去,冷声道:“谁?”
江夏瞳仁微睁,只匆匆一眼,立即撤身,飞快往自己的直房方向蹿去。
怎么会是他!
江夏脑海中久久停留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一时难以置信。
他不就是幽茗客栈里的那个人吗?
不就是四殿下一直要找的人吗?
他是十九皇子!
不可思议的事,十九皇子竟然做了太子的谋士。
他隐藏身份,潜伏在太子身边,这其中必然隐藏着惊天阴谋!
不怪他一眼便能认出十九皇子。
幽茗客栈二十几年都没有亮过生死灯,许昌还在那之后死于野狼口下。
四皇子不可能不彻查此事。
当时君之凌便重金聘请了京城中有名的画师,买通了九层楼塔下的两名狱卒。
将穷奇绣球表演当日,那颗人囚的五官样貌一一刻画出来。
江夏回到直房,径直走到自己的床头前,一把掀开枕头,从床榻暗格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
纸上所画之人,正是方才他在云光殿中所看见的人。
他眸中思虑飞快转动,将画纸一点点折叠好,放进衣襟中。
此事事关重大,他必须亲自向四殿下禀明才行。
想到这,他立即拿出包袱,准备收拾东西连夜赶去木兰山围场。
然而就在他打开衣柜的瞬间,黑暗中一股凌寒之气,扑面朝他劈来。
江夏猛地松开手,身形快速向后退去。
微弱的月光镀进房中,隐隐能看见一个蒙面黑衣人。
刀尖上有粘稠的液体滴落,在黑暗中化开一抹血腥味。
江夏垂眸看了眼胸口上的划痕,怒声喝道:“你是谁,竟然敢在皇宫里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