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温润的声音轻飘飘传进耳里,慕鸾还来不及捕捉字里行间的意思,眼前伟岸的身躯缓缓弯下。
大掌带着轻柔的力道,将她压向坚硬的铠甲。
慕鸾仰着头抵在他肩上,没有反抗更没有推开他,只是有些诧异。
以前大哥也经常同阿爹出入偏远的塞北之地,却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般异常。
说不出是哪里异常,莫名觉得大哥似乎在压抑着某些情绪。
慕落衡只是像友人寒暄拥抱般揽着她,感受着怀里像是要化掉的柔软,克制地闭了闭眼。
“等我回来,我要同你说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慕鸾抬了抬下颌,嗓音轻柔道:“很重要的事?不能现在知道吗?”
慕落衡睁开眼,眼里满是深思。
恋恋不舍松开了手,垂眸望着她晶莹澄亮的眼睛。
她微仰着头好奇的模样,就如同小时候追着他不耻下问的孩童般。
慕落衡轻笑一声,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接她的话,只道:“我该走了。”
他抬脚走出几步,便听身后传来短促的呼唤声,“大哥!”
迎着半缕昏暗的朝霞,慕落衡脚下一顿,回眸望向少女如画的眉目。
慕鸾轻声叮咛,“修建灵渠本该是工部的职责所在,如今委任于大哥,大哥千万留心。”
不管修建灵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不希望是自己猜想的那样。
慕落衡声音里温柔含笑道:“放心,我会注意的,走了。”
府门外燃起一支支火把,慕落衡翻身上马,带着一支队伍蜿蜒消失在街道尽头。
慕鸾站在门口,久久驻足。
前几日大哥因为自己与太子发生冲突,这会儿就被派遣去阳城督查建渠……
但愿是巧合。
秋风轻拂,带着一丝丝凉意,卷着桃树枝头的落叶,飘飘扬扬洒落。
一双黑色长靴从廊下走出,一脚踏进铺散着落叶的小径。
慕鸾送走慕落衡后,刚回到自己的庭院,便看见一抹熟悉的黑影。
他负手而立,姿态悠闲地清理着桃树上的枯叶。
似是全然没发现身后那抹亮莹莹的烛光。
慕鸾捏紧了手中的玲珑灯笼,脚步顿在月门下,不进不退。
她有些恍惚,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夜色悄然弥漫,星月全无,只余廊下暖黄的灯笼镀亮方寸之地。
凉风晃动着慕鸾手中的灯笼,烛火轻轻跳跃,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她自认为活了两世,与君昭的交集越发深入,该更加看透他阴暗的一面。
可那天以命相搏后,慕鸾承认,自己是怕死的。
谁都想把控自己的生命。
可在君昭面前,她还是低估了他的伪装与狠辣。
他聪慧狡黠的就像一只狐狸,在她渐渐放松警惕的时候,侵蚀她的灵魂,啃噬她的心脏。
疯子最是不能掌控的,更别期盼着他有普通人正常的思维。
否则指不定会被他骗的连骨头都不剩。
或许下一次,他再提出生死两难的选择时,她不确定还能在他疯狂的念头下侥幸活下来。
她无法探知他心里真正的想法,也不想受他摆布。
最好的方式,便是远离。
她小心翼翼守护自己的家人,他亦可以天下为棋盘,布局筹谋,得到他想要的权势。
慕鸾收回视线,蹙眉回眸瞥了眼来时静谧无声的小路。
银心怎么还不跟上来?
脚下往后挪了挪,扶住晃动的玲珑灯,便想悄然避开这场没有任何意义的相遇。
“小姐不进屋吗?”
明明隔着几丈远的距离,清冷的声音却清晰的犹如在耳边呢喃般。
慕鸾心惊回身,一道阴影便兜头笼罩。
两人隔着一步远的距离,俊逸的脸庞将将撞进慕鸾充满惊异的桃花眼中。
离得近了,才发现他周身的气息十分冷沉,漆黑岑寂的乌眸却平静的不像话。
宛如不见底的深渊,透着危险的寒意。
君昭轻而易举便捕捉到她眼底的排斥和惊惧。
他唇角扬起一抹嘲弄的弧度,“我心心念念着小姐,小姐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慕鸾眸光眨动,暗暗深吸口气,再抬眼时,波澜不定的眼眸中已经恢复了冷静平和。
“你怎么在这?”
她一本正经指了指身后的方向,“我不过是想起有件东西落在花厅了,要回去取罢了。”
说着也没有要等君昭回应的意思,利落转身,抬脚便要往花厅的方向去。
只是刚抬起脚,一步都没来得及跨出去,腰间便强势横进一条有力的手臂。
透着寒意的掌心扣住她的腰肢,竟是将她拦腰托了起来。
脚尖离地,慕鸾手一抖,啪嗒一声,玲珑灯坠地,周身瞬间被黑暗笼罩。
慕鸾被君昭惹急了,蹬着脚往后踹他。
“你做什么,放开我,来呃……”
脖颈传来一阵痛意,呼喊的声音在喉咙间戛然而止。
慕鸾闭上双眸前,视线里隐隐倒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