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鸾不知道男人阴沉着目光在想什么。
但是她是快忍不了,抬手试探性推了推他硬实的胸膛,轻声皱眉道:“后腰硌得生疼,你再不起来,我就又要多一处淤伤。”
广袖轻纱自上滑落,露出少女包裹着白色绷带的纤细手腕。
君昭微微挑眉,望着微微皱眉的稚嫩脸庞,默了默,终是放走了指尖柔软的秀发,大掌贴着慕鸾的后腰,将人扶了起来。
慕鸾顿时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揉了揉后腰被硌疼的地方,往一边的空位挪了挪。
君昭盯着她多余的动作,心中不免冷笑。
故意问道:“亲都亲了,抱也抱了,小姐还这般嫌弃我?”
慕鸾揉腰的动作一顿,没好气地瞪了眼得寸进尺的男人。
没回答他的话,往炉子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平静道:“药该好了。”
君昭望着使唤他一点不客气的女人,唇角轻勾,眼底映着明灭不定的粼粼微光。
“小姐似乎从来没有讶异过我的身份,是早就知道,还是真的不在乎?”
慕鸾就知道君昭心思深沉,一旦让他抓住一丁点的把柄,便轻易挣脱不开。
他说的身份不管是九幽先生还是十九皇子,她都不能承认。
否则以这臭疯子的秉性,立马就能翻脸不认人。
他不会受任何人威胁,更不懂得知恩图报,一切存在未知隐患的东西,都能顷刻间在他苍白温润的指间被碾碎。
“你同我说过,你叫九幽”,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慕鸾都不知道君昭还有另外一层身份,脸上的认真做不了假。
她顿了顿,一字一字道:“我一闺中女子,确实不知九幽先生。”
君昭盯着她没有说话,心中揣测的是,她嘴里的“闺中女子”。
普通人家的闺中女子可不敢去幽茗客栈那样凶残险恶的地方。
也罢,总有一天他能吹散这女人眼底的迷雾,彻底将她剖开了看个一清二楚。
君昭好整以暇把玩着手里的钳蝎,那钳蝎仿佛又有了生命力一般,探着触角抱住了君昭的一根指节。
他微微弯身,以手触地,那黑色的钳蝎立即顺势离开他的掌心,快速往阴暗的角落隐去。
慕鸾不知道他是信了,还是留了后招,索性将今日父兄的打算同他说了。
“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再让你做一个随行侍卫恐怕不妥,明日你便搬出暖阁。”
君昭以为又是人性虚伪的一套,与自己苟合,必然要想方设法除去他这个隐患。
却又听她道:“父兄在别院给你安排了一个单独的房间,会以门客的身份好好招待你。”
慕鸾说完,以为君昭会欣然接受,却在他抬眼的瞬间,不期然撞进那深不见底的眸色中。
“小姐是打算打发了我去别院,好掩盖小姐轻薄我的事实?”
那寒芒中带着幽怨的眼神,看得慕鸾眉头一跳。
前世的君昭是个十足高贵冷漠的人,全然不似眼前这般盯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纠缠不止。
慕鸾也是为君昭考虑,他有他的尚未完成的大业,韶光院进出的人不在少数,去了别院反而更容易伸展拳脚。
如今倒显得自己薄情寡义,狠心撇去一段露水情缘。
呸呸呸,什么露水情缘,不过是个吻罢了,又不是没吻过!
慕鸾耐心道:“别院就在韶光院旁边,过了抄手游廊便是,那里比这儿空旷多了,住起来也舒适些。”
君昭垂着幽冷的眼帘,半晌无言,突然又道:“小姐还是该喝药了。”
他缓缓起身,慕鸾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动作娴熟优雅地将炉子上的药汁过滤了端过来。
离得近了,药汁苦涩的烟雾顿时飘荡进鼻间。
慕鸾睁着清澈的眼眸,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君昭,又看了看似乎比前几次还幽黑的药汁。
不自觉咽了咽嗓子,感觉这一碗下去,怕是连粉糖也压不住浓密的苦味。
慕鸾缓缓站起身,垂眸作势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裙,暗暗瞥了眼暖阁门扉的位置。
可下一刻,一片暗色衣袍便卷入视线之中,她抬眼望去,便见君昭一脸坦然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小姐当趁热喝。”
翌日。
慕鸾直到未时末才起身,银心以为自家小姐休息好了,可进来服侍时却是吓了一跳。
“小姐,您昨晚没睡吗?”
银心望着小姐眼下的两道乌青,不由心疼。
想必是昨夜遭了难,夜里又梦魇了。
慕鸾一手扶着床榻下地,一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
心里偷偷又把君昭那个臭疯子大骂了一顿。
什么良药苦口利于病,那药苦得她彻夜难眠,还隐隐伴着心慌头疼的症状。
这怕不是给她解毒,是给她下毒!
银心拿着外袍给小姐披上,隐隐觉得她走路有些晃悠,刚想扶住她,就见眼前人突然朝一边倒去。
“小姐!”
慕鸾不知道是不是那碗药的问题,她感觉身体软绵绵的,每走一步就像踩空了一般。
脑袋晕沉沉的,刚想走到圆桌旁坐下缓一缓,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