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雁云圆脸,身形偏胖,比一般女子高出许多,能与七尺男儿相匹敌。
她将眉毛描粗许多,脸上的八字胡很好突出壮年男子的粗犷。
若不是慕鸾前世对江雁云记忆深刻,认得她耳后有一颗小拇指大的圆痣,眼下还当真认不出她来。
月满楼人满为患,一楼大堂十分喧哗吵闹。
慕鸾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江雁云并不是盲目上菜招呼客人。
她上菜前总会先观察,专挑一些贩夫走卒以及能说会道的客人。
突然,她视线一扫,往慕鸾的方向看来。
慕鸾镇定自若,她戴着毡帽,不信江雁云有隔空看物的能力。
果然,只是平常的一眼,江雁云便收回了视线。
可下一瞬,她便一脸讨好地冲到另一名小二面前,一把从他手中接过饭菜,道:“六子,七号桌的饭菜我替你送。”
那叫六子的小二竟然也没拒绝,摆摆手道:“行,你去送。”
“唉,好嘞。”
慕鸾惊奇,江雁云竟然能在两三天的时间内,就与月满楼的伙计混熟,这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
七号桌?
慕鸾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桌号数,八号!
七号桌就在她旁边。
四角桌前坐了四个人,有人开口问其中一人道:“你倒是说说吴道子在南京寿春阁画龙的时候,遇到一只真龙,然后呢?”
其余两人纷纷附和道:“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说看呀。”
原来被三人同时以期盼的眼神待之的,是个说书的。
那说书人故弄玄虚,就是不说接下来的故事,反而扭头大喊道:“酒菜怎么还不上呢?小二……”
“唉,客官,久等了,好酒好菜这就给您上来嘞。”
江雁云粗着嗓子,干脆又利落地将饭菜从托盘上端上桌。
两张桌子挨得近,慕鸾背对着七号桌,江雁云就在一旁上菜。
就听她插科打诨道:“客官可是在说《吴判官行实记》?”
那说书人闻言,脸色顿时一冷,看向江雁云的眼神里明显充满了敌意。
江雁云十分圆滑道:“小的有幸,听过这名,却没听过里面的故事。”
见不是来抢饭碗的,那说书人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
江雁云又道:“小的不是说书先生,但不知各位最近有没有听到一些风声,关于将军府的?”
慕鸾挺直了脊背,微微侧耳,眸光冰冷。
这江雁云果然有几分本事,原来是找说书人来传播将军府的谣言。
京城中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都喜欢听说书的讲些奇闻异事。
这些说书的,若是没名气,街道边摆个摊子,也能吸引不少过路人围观。
有点名气的便在茶楼酒馆站台,供富贵人家一边消遣一边用膳。
茶楼酒馆市井里鱼龙混杂,从说书先生口中传出的故事,在人群里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影响力不下敌军率领十万大军于城门下叫嚣。
那一桌四人听了瞬间摆手,有人拿过酒壶往杯子上满上,不屑问:“大将军府能有什么事?”
江雁云耐心十足,神神秘秘道:“这事你们定然不知道,我也是听我舅父说的,我舅父在将军府当门房一职。
他说别看慕大将军表面一副刚正不阿、赤胆忠诚,实则此人暗地里尽干一些宵小龌龊之事。”
那四人脸色顿时精彩,皆是不信,有人怒喝一声,道:“谁不知道慕将军是两朝功勋之臣,保家卫国,平战乱立安邦,你休得胡言。”
江雁云也不急,徐徐道:“这位兄台莫急,就说前些日子,将军府门前停尸一事,闹得沸沸扬扬。”
其中一人,点头道:“这事确实听说过,不过慕将军不是给了银钱安顿那母子三人吗?”
“对呀,我还听说后来慕将军仁善,将那母子三人留在府中安置。”
江雁云故意露出高深莫测的神色来,道:“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那说书人来了精神,道:“莫非这其中还有隐情?”
江雁云嗤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她身旁的人见状,急忙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椅子,道:“快坐,跟我们说说这高门府邸中不为人知的事。”
江雁云也不客气,径直坐下,泄愤般继续道:“慕将军表面是安置那母子三人,实际他们在府中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每天做着最脏最累的活,我舅父都看不下去。”
四人大惊,一人道:“我那日便说,这世道不乏两面三刀之人。你们看被我说准了吧。”
一人握拳抵着下巴,一脸难以置信,仰头喝下手中酒,压低嗓音道:“没想到大将军竟然是如此奸佞。”
江雁云暗自勾了勾唇,立即乘胜追击道:“那死者叫乔富贵,生前身强体壮,这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在短时间内突然暴毙身亡?”
一人似乎十分深有感触,道:“无缘无故死亡,多半是遭毒手了。”
话音落,五人间的气氛瞬间一沉。
江雁云接过话头,也跟着压低声音,道:“兄台果然见多识广,据说是被慕将军秘密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