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每次遇见君昭都会勾起无端梦魇。
就连这佛门之地都没有办法压制。
想到这,慕鸾猛然回神,视线快速扫过房内。
她一把将身上的褥子掀开,来不及穿鞋,纤白的脚掌踩在冰凉的地面上。
她小跑着朝屏风外的小榻上看去……
没人!
君昭呢?
银心没拦住慕鸾,看她打着赤脚,怕她感染风寒,急忙拿起地上的绣鞋追过去。
“小姐,天寒,快把鞋穿上。”
慕鸾匆匆扫过屋内,若不是看见案台上还残留着几滴蜡油,她真会以为昨夜遇见君昭,不过是梦一场。
走了?
可恶,好歹留他住一夜,竟然一声不响就走了,果真是薄情寡义之人。
不过走了也好,反正早走晚走都得走,省的给她招惹麻烦,害她噩梦频频。
慕鸾垂眸盯着绯色襦裙下的小脚,这才感觉,寒气自脚心上来,是有点冰的。
突然眼前的光线被一道暗色覆盖,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黑色革靴。
慕鸾一愣,顺着那片暗色袍角往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俊颜。
晨光拂去昨夜风雪,自他身后镀上一层暖意。
对上她略显吃惊的神情,君昭将手里的托盘搁置在桌上,嗓音沉磁道:“方丈让我给施主带些吃的。”
“小姐,快把鞋穿上,小心着凉”,银心焦急道。
慕鸾这才回过神,扶着银心的肩,抬起一只脚。
却莫名觉得一道隐隐探究的视线投来。
慕鸾抬眸看去,就见君昭堂堂皇皇地盯着自己的脚背看。
目光不自在地闪躲了下,她倏地将脚放下,掌心捏紧裙摆。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蹲着的银心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不妥。
于是站起身,不悦地瞪了眼一旁的陌生男人,道:“留下斋饭你便出去吧。”
半晌,君昭视线缓缓向上,望着慕鸾的眼睛低低道:“我在门外等。”
慕鸾知道这话是说与她听的。
她不免想,走了都走了,还回来作甚?
待君昭走出门后,银心立马上前将房门关上,回头一脸愧疚道:“都是奴婢的错,方才进来的时候,竟然忘记了关门,让那男子堂而皇之进来。”
慕鸾没说话,只是眼神微微闪了闪。
若是让银心知道,那男子不仅堂而皇之进来,昨夜还宿在这里,估计怕是会将她吓死。
佛门重地乃清修之地,故而慕鸾只带了银心一个丫鬟,发髻衣裙也是简单轻便为主。
更衣梳洗用过早膳后,慕鸾便屏退了侍婢,将君昭唤了进来。
她坐在桌旁,两指捻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忽又抬眸瞥向静静站着的男人。
指尖轻捻,从倒放的杯盘中又翻起一只茶杯,提壶满上,往一旁的位置推了推,唇瓣微动,“坐吧。”
从君昭的角度看来,只需稍一垂眸,便能将少女明丽的身影全然映入眼帘。
但他没多停留,也没多言,走上前,乖乖在慕鸾指着的位置上坐下。
空气莫名沉寂,慕鸾捏着杯盏,轻声打破道:“我以为你走了。”
君昭偏头盯着慕鸾喝茶,淡淡道:“贵人方才是在找我吗?”
“咳……”,慕鸾猛地被茶水呛了下,本想憋着一口气,等那股呛人的狠意过去。
不想根本忍不住,她放下茶杯,娇嫩的手捂住檀口,微微侧身。
她咳地身体都在颤抖,就在这时,后背突然抚上一只大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慕鸾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止住了喉咙的那股痒意。
她眼神游移,伸手将身后的人推了推,两人分开些距离,才道:“你不要多想,毕竟你昨夜宿在这屋,突然多一个人或少一个人,都是一件十分骇人的事。”
君昭沉默了一瞬,道:“贵人自小体弱,下床榻前还是要记得穿鞋。”
他看着她因为方才咳得厉害,原本有些发白的脸颊此时反倒泛着一丝微红。
慕鸾不自在地点了点头,故作镇定道:“你找到住处了?”
君昭没有立即回答,乌黑的眸转了转,又看向她,似乎有些为难。
慕鸾也觉察到他的不对劲,道:“是没有多余的禅房吗?”
君昭突然站起身,脊背挺直,似下了决心,道:“有人在追杀我,这里已经暴露,贵人若是能再护我一次,我必结草衔环以报。”
说着,垂眸郑重向慕鸾行了一礼。
慕鸾一脸惊愕,下意识跟着站起身。
她已经不记得君昭是第几次如此郑重其事地向她行礼了。
前世,从慕鸾进王府的那一刻,便被告知,摄政王是大周的天,是万人朝拜的对象。
为了活命,她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翼翼小心。
她深刻体会过在绝境中求生的难处。
可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君昭在成为摄政王之前的这些经历。
是她不曾敢想的艰难。
被人打得鲜血直流,差点被穷奇毁容伤身,脸上永远带着病态的惨白,惨白的像个死人。
君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