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鸾脚步一顿,这熟悉的哨声……
眼眸里瞬间涌起细碎的光,怔怔转身看去。
“这不会是病傻了吧,今朝是何夕?也就你能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窗棂上兀自坐着一少年,曲着一条腿,一身青蓝色武服,束发潇洒,意气风发,荡着一抹不羁的笑。
“慕清羽,你明明可以不说话,偏偏长了张嘴。”
慕夫人不客气地朝慕清羽刀了一眼。
“阿娘我错了。”
慕清羽自知在家身份低微,他可不敢招惹阿娘,认错是最明智的做法,管它错在哪。
他一手撑着窗沿,纵身一跃,稳稳落地,向前走了几步,看着呆呆望着自己的人。
“娇气包,怎么这么看着你二哥哥,是不是被你二哥哥这俊俏的皮囊迷住了?”
少年一步步自暖光中走来,拍了下自己傻妹妹的头,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神神秘秘道:“快看,二哥哥给你找着什么好东西了。”
只见少年小心翼翼打开盒子,赫然出现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雏鸟。
雏鸟张着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仿佛在指控少年的不良行径。
“慕清羽!”
一声怒喝声再次传来,慕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你又去掏鸟窝了,一天不犯浑是不是就皮痒啊,信不信老娘抽你。”
慕夫人说着就要动手去揪慕清羽的耳朵。
慕清羽身体灵巧一躲,驾轻就熟地避开慕夫人的手,嘴里讨饶道:“阿娘别啊,我错了,这不是为了哄夭夭开心吗。”
这副诺诺讨打的模样,全然不似方才沉稳的少年郎模样。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却不以为意,袍角还别在腰封里,整个人都透着生生朝气。
“夭夭,快替二哥哥说句话,阿娘最是听你的话。”
慕清羽几个闪身躲到慕鸾的身后,哀哀戚戚寻求庇护。
慕鸾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鲜活少年,画面一转,又是他决然抹脖的一瞬间。
血水与泪水重叠,慕鸾情绪瞬间决堤,一把揽住慕清羽的脖子,哭着哽咽道:“二哥哥。”
慕清羽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瞪大双眼,震惊地看向一侧撸袖子的阿娘。
指了指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小人,有些无措道:“这小东西怎么了?怎么突……突然喊我哥哥了?”
慕鸾和慕清羽是双生兄妹,慕鸾以往总觉得慕清羽好动轻浮,不服他做大自己做小,所以从小到大都认为自己是姐姐他是弟弟。
将军府出事后,慕清羽第一时间就派人将她送回扬州老家。
自己却孤身留下,独自面对京城里的那些豺狼虎豹。
若不是慕鸾中途偷偷跑回京,就见不到一身是血,狼狈昏倒在胡同角落里的慕清羽。
他不管身体伤的有多严重,不哭不闹也不喊疼,一睁开眼便继续去收集证据。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坚韧挺拔,慕清羽仿佛一夜间有了责任和担当。
刚劲的背影甚至连慕鸾都忘了,他也只是一个未及冠的少年儿。
慕夫人没好气地瞪了眼慕清羽,对其眼中的求救视若无睹。
意思明了:谁弄哭的谁来哄。
慕清羽无奈,被慕鸾哭得心都软了,把脖子往回抽了抽,故作嫌弃道:“你可别一把鼻涕一把泪蹭在我脖子上,为了给你捉海东青,本公子我可三天三夜没沐浴更衣过。”
慕鸾听着,肩膀一颤一颤的,丝毫不嫌弃,反而抱得更紧了些。
二哥哥平日里最爱干净,每日都要焚香沐浴更衣,比女孩子还精细。
可就是这样爱干净的少年郎,时常为了给她准备惊喜,把自己弄得邋里邋遢。
谁能想到,总是带着清风拂月般笑容的他,前世却毅然决然自刎于白雪纷扬的天地间。
至于海东青……
慕鸾想起来,前世确实养了只海东青,约莫两岁。
慕府出事后,曾让它帮忙传个信,怎料,竟是一去不返。
“别哭了,这风寒才刚好,可别又哭出毛病来,那大哥和阿爹非得把我吊起来打不可。”
说曹操曹操到,慕清羽话音刚落,院里就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谁把我的乖女吓哭了?”
慕鸾闻言,急忙收敛情绪,虽然她是喜极而泣,却也怕阿爹和大哥见了,当真责罚二哥哥。
匆匆用袖角擦去眼泪,抬眸望去,院里走在前边的一人,面容威严,五官挺拔,鬓间两道白霜难掩岁月痕迹,一身武袍,迎面走来威风烈烈。
是阿爹。
而身后紧跟着一袭暗青色束袖戎服的男子,清俊儒雅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焦急之色。
是大哥。
慕鸾眼眶微热,这是慕家的顶梁柱,也是她的倚仗。
“阿爹,大哥。”
慕思年点头答应,看着乖女红彤彤的一双眼睛,虎目便瞪向身旁的慕清羽。
慕清羽急忙识相地摆摆手,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无辜道:“我什么也没做。”
“阿爹别怪二哥哥,他只是讨女儿欢心”,慕鸾开口帮衬着说话,她可不想刚团聚的家人,就因为自己而遭受‘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