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兴嗤了一声:“这话说的,你好歹也是一个人,不要那么看轻自己好不好?他们这些人都是远香近臭,你到跟前的时候他们就觉得,哎呀这是自己的娃,咋样打咋样骂都行,反正打断骨头连着筋,血缘关系在这里。等你真的不见了走了,你看他们咋样着急吧。
人都是贱皮子。”
“呵,没读几天书,知道了还不少。”
“安小五,你这个嘴巴真欠啊!没读几天书咋了?那有的读了一辈子的书,该是个棒槌还是个棒槌。”
说完之后问她:“你带了多少路费?”
安小五没说实话:“我能带多少啊?我走我们家都不知道,你觉得我能带多少。都是早先几毛几毛攒出来的也就一百多块钱,车费是够了,其他的就不好说了。
你带了多少钱?”
安明兴伸手在她跟前晃了晃。
安小五震惊的步子都停下来了:“五百?”
“嗯。”
“你哪来那么多钱啊?”看不出来,她二伯两口子还挺舍得啊!
“我哪里来的钱?当然是家里的钱。我把家里钱都拿走了。”
安小五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这哪是家里给的啊,明显就是安明兴个棒槌顺手牵羊的:“你疯了吧。你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了,家里面咋弄?”关键问题是,人没了,钱没了,还是跟她一起没的,到时候她长八张嘴都说不清楚了。安明兴真的是个坑货,从小到大都是。她已经能想象到今天两家人咋闹了。
“爱咋弄咋弄,反正又不会饿死。啊,你别这样看着我啊。我是考虑到你,想到你们家那个情况,估计也不可能给你出路费。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多拿一点,万一你真的没有钱,我还能帮你垫上。
咋样?哥哥够意思吧?”
安小五半天才开口:“谢谢啊哥。”这个好意她真的不知道该不该领了。
安明兴被她阴恻恻的表情吓了一跳:“行了,行了,走吧。反正这个贼名已经背了,我们走远了,家里闹我们也听不见。回头发了工资,我一定连本带利的还回来给他们。”
他比安小五大两岁,但是安小五喊他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喊,从来不喊他哥。这么多年早都习惯了,突然被喊一声汗毛都竖起来了,怪吓人的。
这会儿虽然冷起来了,但是天亮起来也快的很。天大亮之后他们也才刚刚走到乡政府,还好没等一会儿就在门口坐上了去往县城的车。
坐汽车,不管是安明兴还是安小五都是头一回。
两个人悄咪咪的这摸摸那看看稀奇的很。只不过很快安小五就稀奇不起来了,去往县城的路实在是太难走了,盘山路七拐八绕的,坐在座位上摇来晃去,一会会儿就晕车了。
好在晕车的不是她一个,半路上司机忍无可忍的停车,几个人争先恐后的往下面跑,吐了个七荤八素的,黄疸都快吐出来了。
再上车就再不敢到处乱看了,缩着脑袋靠在那迷迷糊糊睡着了,一觉睡到县城汽车站,隐约听见有人喊:“到站了!”她这才睁眼,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安明兴,也是刚睁眼,一脸迷茫,暂时还分不清楚南北的模样。
手脚发软的拖着行李下了车,跟安明兴两个找人问了火车站的方向。
安明兴指了指车站对面:“那边上有吃饭的地方,我们去吃点啥垫一垫。”
早上老早起来赶车,一路上吐的胃里水都倒干净了,这阵真的是一点劲都没有了。
安小五应了一声:“走走走,先去吃饭。”到火车站还要走老远一截,少说也得半个小事,不吃饭怕是不行了。
安明兴真的是一出门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彻底的放飞了,边走边道:“走走走,出门第一顿,哥哥请你,算是答谢。”
“答谢?答谢啥?”
“要不是你联系到邵平安,我就是再想出门也没有地方去啊!可不得好好谢谢你。”
“穷烧的吧,你消停点,手上有点钱还是省着点,等到了地方安顿下来写个信回去跟家里说一声,再把剩余的钱寄回去。”
安明兴摆手:“到跟前了再说!”
安小五嘘了一口气,进门要了一碗八毛钱的罐罐茶。
整个略中县的人都好这一口,白面加苞谷面翻炒,里面会加上点花生,核桃,芝麻碎碎,有的还放一些剁碎了的猪油渣。用陶罐子熬出来的,吃的时候放点手工果子跟糍粑进去。
一口下去,从嘴里一直暖到心底,唇齿之间全是香味儿,令人回味无穷。
安小五还是头一回花钱买这个喝。
安子坪那边也常喝这个,但是没有这个弄的好,就是苞谷面加盐炒了,有条件的放点猪油,没条件的直接用开水冲了,喝起来方便又容易饱。
安明兴就奢侈了,不仅要了罐罐茶,还要了核桃馍跟茶叶蛋。
安小五看了他好几遍,到底没再开口。别人的事情,跟她关系不大。
吃了点东西缓了缓,她到门口将行李背起来喊安明兴:“咱们走吧,早点过去,看看那个火车票是咋买的,好了之后我好给邵平安说具体时间。”
这是大事情,安明兴也不敢耽搁,起身背起行李就按着先前问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