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萍看着他这个不管事的样子就来气,眼皮子一翻:“这不是马上要开学了吗?芹芹还好,八十块钱。那一个可不得了,要两三百。”
安正明听了这话之后眉头就皱巴起来了:“不行就不要念了,反正也念不到底,勉强坚持能有啥头绪。”
“你要不让她念,她能闹翻天。有那个本事你去跟她说,让不要念了,不要每天在这里叨叨。刚刚我就说了一句,跟我蹬鼻子上脸的,就才消停了莫大一阵子。”
“那还能咋说啊,我不早都跟她说不要念了吗?你们一个一个的要惯着她非要让念。还真以为我们这山沟沟里能分飞出个啥金凤凰。
把她生出来养那么大,也念了这么些年的书了,能识字会算账不是真眼瞎已经算对得起她了,还要咋的?家里说这个情况她还能不清楚,难不成还要我们当父母的放血给她喝割肉给她吃?”
安小五趴在床上捂着耳朵不想听他说话,但实在忍不住了,一下子爬起来她趿拉着草鞋从屋里跑出去:“都给你们说了不念了不念了,这样行了吧?能不能不要念经了?我倒是要看看我不念书了,一学期给你们省了两三百块钱你们这一家子能发财还是能富贵?”
“嚯!” 刘翠萍道:“看见了吧?就是这样子,横的不得了,莫得人把她有办法了。”早先小的时候驴脾气犯了她还能收拾,现在大了,她根本没有一点办法。
骂几句,这个小讨债的比她骂的还难听,想给她几下,根本连边都沾不到。不要说她,就是安正明这个当爹的也没有一点办法。
安正明拘偻着身体坐在门墩上看着眼睛发红跟疯狗似的安小五慢吞吞的开口道:“你自己说的不念了那就不念了,说话要算数。发财也好富贵也好这都跟你不相干。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就应该跟你四姐一样安安心心的在家里帮着干两年,也算是报答了我们对你的养育之恩。年龄一到嫁人就是人家家里的人了,我们还能指望你干啥?
养了你们五个,最后能指望的也就只有你二姐。你们一个个的没有一个能靠得住的。”
安小五一瞬间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筋疲力尽张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说一个字都觉得很费劲。
她伸手从门口的墙上拽了个斗篷下来,扯了张塑料纸披在身上气冲冲的冲进了雨幕之中。
雨噼里啪啦的一直不停,家边上的羊肠小道被山上的洪流冲得沟沟壑壑的,全部都是水。脚从冰冷的洪水里淌过去都没办法让她躁动的心冷静下来。
她从小就知道,这辈子唯一一个离开这个山沟沟去外面世界的机会就是读书,可是如今不念了,这条路也就断了。
她也不知道该上哪里去,就是不想在那个家里待多待一分钟。漫无目的的在雨地里走了半天,结果却走到了槐树坡姚国英家。
应该说是邵平安家家门口。
邵平安他爹死的早,他娘一个人拉扯着他们三兄弟长大,一直没有改嫁。他大哥邵平杰结婚好些年了,孩子都老大了,也上小学了。二哥邵平兴也老大不小了,到这会儿还没对象,邵平安自己就更不用说了。
家里条件也差的很。
安小五站在外面隐隐听见邵平杰婆娘尖锐的声音,骂骂咧咧的那噼里啪啦的雨声和房檐水的声音都快压不住了。
站了一会儿之后正准备转身离开,却看见姚国英披着塑料纸,背着个背篓,拿着镰刀从屋里出来朝这边来了。
她索性顿住步子招呼了一声:“表婶,这么大的雨你背着背篓上哪?”
“还能上哪呀?去割猪草啊。”
“这么大的雨咋割猪草啊?”
“那咋弄呢?家里喂了几张嘴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出去给弄点吃的回来。”
安小五看着她那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的褶子微微的叹了口气,到底没忍住问了一声:“表婶,邵平安在那边咋样了?有没有写信回来?”
他们两个打小就能玩到一处去,关系好得很。爱屋及乌,姚国英也挺喜欢安小五。队上有人不止一回开玩笑,说安小五就是邵平安打小给自己找的媳妇,姚国英不是没听见过。但是离的太近了,这话不好说,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毕竟家里条件太差。
人往高处走,现在姑娘家找对象都要挑条件好的。话不能说太满太早,万一结亲不成反而结了仇,这一个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后没法相处。
顺其自然最好。
姚国英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孩子这么多年,能坚持到现在全靠想得开。
见她在问邵平安姚国英忙不迭的点头:“好着呢好着呢,写了一封信回来,前几天涨水之前拿到手的,应该是到了就写信了。”
“那他有没有说他在哪里呀?”
“我不太记得了,我这记性不好。你等一下啊,我回去给你拿,你识字你自个看看。”
安小五应了一声:“行,那就麻烦表婶了。”
“你这女子跟我客气啥呀!你到门上来吧,到房檐下坐会儿,这外面雨大的跟啥一样,站在这干啥呢?”
安小五也不跟她客气,顶着斗篷跟着她去了房檐下。
邵平杰媳妇从堂屋里出来,看着去而复返的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