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说完之后,崇渐知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
“是我崇某人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才家破人亡!”
崇老爷子目眦欲裂,双眼通红,呼吸愈发急促,血压也霎时上升。
医生赶忙过来,为他注射了镇定剂。
“哥……如果一切能重来就好了。”聂筝靠在她哥怀里,看着病床上人事不醒的崇老爷子,喃喃说道。
“重来一次,你会怎么做?”
“我会……让爸妈不要走那条路……”聂筝已经带着哭腔,“我会拼命护住爸妈,替他们去死。”
崇渐知顺了顺她的后背:“别说这种话。”
过了不知几个小时,崇老爷子才悠悠转醒,他睁开混沌的双眼,目光先是茫然,又变做悲戚。
他朝崇渐知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爷爷。”
崇老爷子费力拿开氧气罩,道:“渐知……崇家,就只剩下你了,回来吧,算爷爷求你。”
崇渐知没有立即回答,他看着面前如此苍老的老人,想起上一次两人谈话,崇老爷子说的,崇氏也曾是他父母奋斗过的地方。
现在崇逸行和崇渐森都不在了,崇氏只有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支撑着。
崇老爷子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苦苦打理公司,早已力不从心。
其实崇渐知想问他,为什么以前这样对自己。可看着他躺在病床上时,他又觉得算了。
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他父母。
“好,我答应您,回崇氏。”
得到他肯定的答案后,崇老爷子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当年的事情被揭露,证据确凿,崇逸行百口莫辩,他没想到自己算计了这么久,最后还是众叛亲离。
崇老爷子决心不再见他,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远在美国的妻子前段时间因为儿子的事生了场重病,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在得知他曾经做过的勾当后,直接将儿子的事也怨在他的身上。
崇逸行被关在看守所的日子里,没有人来看望过他,原本交好的老友也都将彼此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而十五年前由于巨大利益所牵扯出来的一系列见不得光的交易,也都纷纷浮出水面。
制香圈子里掀起轩然大波,崇逸行是个胆小怕事的主,被警察关押之后,知道自己逃不脱了,为了争取减刑,他又供出了很多当年与他做交易、合作的公司。
其实聂筝心里一直有个疑问,算起时间,她的亲生父母去世的日子,不过与养父母去世隔了一年。
对于亲生父母去世的那场车祸,她也曾尝试调查过,却没查出什么问题。
眼前事一件接着一件,把她搞得焦头烂额,她便也没继续较真了。
这次崇逸行的罪行终于被揭露出来,他与多个制香公司组成庞大的利益网络,在十几年前为了排除异己,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其中会不会也牵扯到了她的亲生父母?
养父母与亲生父母都是车祸去世,不仅如此,父母去世后,家里的房子竟也被一把火烧了,发生一件事可能是意外,两件事叠加在一块儿,再说成意外,就有些牵强了。
这一切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她去见了崇逸行。
对方被关押在看守所中,检察院院已经提起诉讼,等待正式开庭。
记忆中的大伯总是笑吟吟的,可那笑却充满了算计,让人只看一眼就不寒而栗。
如今他满脸沧桑,再也露不出那种算计的笑,苦着脸的时候,反倒让她觉得,更真实一些。
“你来做什么?”
聂筝静静坐在他对面,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是养父与崇逸行的合照。
“……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崇逸行依旧表现出一副强势的模样,“你觉得我会忏悔?”
“我记得,这是十六年前,我爸爸生日的时候你们照的照片,爸爸说你们两兄弟从小关系就不够亲近,可他一直尊重你,这张照片洗出来之后,被他装进相框,放在客厅的柜子上。”
“……这世界哪有什么纯粹无私的感情?我们生在崇家,注定是要争个你死我活的!”崇逸行越说越激动,“赢了的人有肉吃!如果当初他听我的话,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
这人已经走火入魔,聂筝摇了摇头,把照片收进了包里。
“今天我过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当初我亲生父母也是因为车祸去世的。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崇逸行愣了两秒,突然哈哈大笑:“聂筝,你是幼稚还是傻?就算你父母的车祸真的不是场意外,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她准确捕捉到了他话中的关键信息。
崇逸行的语气,说明他真的知道些东西,她的猜测没有错。
“我父母的公司当时已经面临破产,你应该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
她故意这么说,是想让崇逸行来反驳自己。
可崇逸行没有这么容易上当,他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无声的等待持续了几分钟,聂筝低头看了看表,觉得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