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之外百公里远的一座名叫相思的山崖上,林微瑶穿着身白色的衣裳,挽着发和萧昊乾并排坐在崖边,眺望着林府的方向,百公里的距离,已经远远超过目力的极限,又在高山之巅,两人根本不可能看得清林府内的局势。
萧昊乾从身边扯了片树叶,拿手上捏了又捏,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微瑶姐,这招太险,算计了太多人,要是一个环节没对上,都难成,可惜我们没在现场,看不清里面的局势,想帮忙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林微瑶看着萧昊乾有些焦急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问道:“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急的样子?比我这个林家大小姐还急,到底我是林家人还是你是林家人呐?啊?”
“我…”
萧昊乾脸色通红,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的确,要是林微瑶去联姻,这事萧昊乾说起来还说是有点到底,能说是操心林微瑶,现在不但操心起林微瑶,还操心起林家,属实有些操心得太过了些。
“好了!”
林微瑶拍了拍萧昊乾肩膀,看着这个已经比自己高上半个头的少年,轻声道:“昊乾,你别给自己太多不需要承担的压力,别人怎么样有别人的命数,林家现在的问题,就算是你想管他会听你管吗?不用操没有必要的心的,现在安心做的,还是得一步步提升自己的实力。”
“在凡人世界里,自古都只有公主联姻,没有皇帝联姻的道理,从你见到我的那一刻,你应当就已经知道我不会出去联姻,之所以还对这事这么上心,应该是不想我遭受诸多非议吧,毕竟你应该觉得,这事我做得极不光彩。”
林微瑶起身,在悬崖边迈着步子,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另一边,则是一条缓步向下的道路。
萧昊乾并未正面回答,反而问道:“微瑶姐,我记得在我小时候,你跟我探讨过一件事,你问我是出生重要还是努力重要,先前你没想明白,现在你想明白了没?哪个重要?”
林微瑶踮着脚尖,大风吹动着林微瑶的衣袂,林微瑶望着天,“努力从来都是一文不值,谁都能努力,轻而易举就能有的东西有什么好重要的?”
“那当初微瑶姐你当初怎么想的,身居高位之后,想法一定会变吗?”萧昊乾目光真挚的看着林微瑶,想要寻求一个确切的答案。
“你是在责怪我联姻的事为了保全自己,将别人推出去替自己受罪,对吧?”林微瑶反问。
看萧昊乾沉默不言,林微瑶继续道:“我心中所想的世界,从来都不是一个所有人都一样,互不侵犯,互不打扰,只守好自己一亩三分地的世界,因为我不是在做梦,这不可能实现得了,身强力壮的人,总是会抢占更多的土地,懒惰之人也不会耕好自己的地,只会想着怎么不劳而获,人性如此罢了,或者说,天下生灵,无一不是如此。”
“我想要的,是一个天下为公,人可尽其才,物可尽其用的世界,想要后世有能之人,都能有机会发挥其能,而不是上面人垄断一切机会,即便你再有才能,也只能居于人下为奴,至于普通人,安居乐业,能稳定的活着就好,至于平等,怎么可能?人始终都是会吃人的。”
“当然,我将林文心和林清资推出去这事你可以认为我是坏人,事实也的确如此,我从来都没有标榜自己是个好人,手中没有雷霆手段,如何施展自己的抱负?人是会被逼着往前走的,实力不够,便是原罪。”
一阵强风刮过,吹落萧昊乾身上的黑袍,黑袍之下的萧昊乾,简单穿着身白衣,虽说还有着些许少年的稚嫩,但原先那偶尔从眼底深处涌现的自卑从这一刻开始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比认可自己,无比自信的萧昊乾。
“慈不掌兵,情不立事,微瑶姐,这事倘若换我,我的选择定会跟你一样,不差毫分!至于你所担心的我会把你当坏人一说,就跟小时候的我一样可笑,人呐,哪能用好坏来形容,只不过是各有各的活法罢了!”
崖风呼啸,萧昊乾走到林微瑶身前,伸出手道:“微瑶姐,你我都一样,都明白自己要什么,也有足够的信念为着自己的目标奋斗,你说你不是好人,那我更不是,至少,微瑶姐你并非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是为了保全自己,你我非圣贤,面对这种选择,也只能选择先保全自己,人贵自救,而非奢求他人怜悯。”
林微瑶情真意切的看着萧昊乾,嫣然一笑,“说得好!昊乾,你长大了!”
“那是!人不会一直长不大的!”萧昊乾苦笑,“或许墨老要我离开炎阳国,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要我暂时离开你吧!微瑶姐,活在大树的庇佑之下,终究只是成为一根攀附大树的藤蔓,若是这三年我一直受微瑶姐你的庇护,我不会成为现在的我,我不会是一个真正的,独立的人。”
“微瑶姐,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我想我一直都是孤独的,在萧家,我也一直是个不得重视的那一个,要不是主母抚养,恐怕我早没了,但也只是抚养而已,我想她是不愿意让我修行,跟她的宝贝儿子同一起跑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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